“跑——!”
顾奢精神大震,高声传音。
远远看着那硕大无朋的黑影临近。
一把扼住阿威,鱼龙舞瞬间催动到极致。
大股大股的水流裹挟着将他们抛出去数丈之远。
血灵芝带来的气血还在体内翻涌。
可顾奢也顾不得这些了。
看了眼剩下的十点天地灵蕴,再不保留。
“晋升『食气』,给我……”
“炼——!”
霎时间,大戟震颤,龙门嗡鸣。
数团黑金之色的流光涌入他的鼻息之间,仿佛刀绞。
体内翻涌的血灵芝余韵瞬间蒸发,强行塞入四肢百骸。
肌肉被拉伸,筋骨再重铸。
“嗤嗤——”
恍惚之间,顾奢仿佛听到了自己身体炽烈燃烧的声音。
眼前散发大片白茫茫的水汽,好似一匹匹锦缎在水中摇曳。
随着身影远遁,以『洞观』加注的双眸狠狠锁定在远处无声游来的巨影之上。
就见其皮若铠胄,额生佛面,体长一丈有余,宛若水中的熊罴,黑森森,凶戾戾。
巨口开阖间,细密的白牙宛若成片的锯齿!
只瞬间,顾奢就想起了村长的叮嘱,出水切莫要小心,那条吞渔夫,碾武者,十数条生命葬身其腹的大鱼……
——罗汉鲶!
该死。
顾奢瞳孔骤然一缩,肾上腺素狂飙。
远水区。
似乎发现自己行踪暴露了。
只瞬间,罗汉鲶原本漆黑如墨的双眸中绽放猩红光彩。
速度瞬间暴涨十几倍。
狂暴巨尾巴猛然摆动。
转瞬即至。
“歘——!”
凶猛袭来。
浑似一尊身披岩铠,口含利刃的凶神!
霎时间。
就见罗汉鲶浑厚锐利的巨鳍破开水流,发出如同撕裂布帛般的声音,在黑邃的河底留下两道破碎的白色水道。
血盆大口猛然张开,朝着顾奢撕咬而来。
凶物划过流体的啸声令人惊惧。
他妈的!
顾奢又急又怒,奈何此刻尚在晋升天赋,气血翻涌。
手中更是空无一物,一时间毫无反手之力。
眼看利齿的锐利冲破水浪,近乎刺中自己的脖颈皮肤。
千钧一发之际。
“噗——!”
就见远处一只黝黑的瘦小身影猛然绷直。
紧接着,一枚浑似水缸大小的巨瓜迎头砸在罗汉鲶的巨口中!
“嘣!”
罗汉鲶一口将灵瓜咬爆,瞬间猩红瓜瓤喷溅。
涌入它的喉腑。
而借助这惊世一击,大鱼骤然前冲的姿态竟是生生暂停。
它砸吧着嘴,眸中猩红渐暗,缓缓流露出一抹实质化的贪婪。
直接放弃了顾奢这口血食。
转身朝着体型比它小上数百倍,好似出生同族的小黑鱼游去。
“阿威——!”
看着那发出“噗噗”之声,满脸得意的固执小鱼。
顾奢只觉胸膛里仿佛熔岩爆发。
终于,仿佛察觉他的怒火。
鼻腔中的刺痛在瞬间消失,浑身也被生猛地灌满力量。
晋升完成!
此刻顾奢满怀对阿威的担忧,激动间在水中放松了鼻息。
然而他却惊讶的发现,在水中放开呼吸的瞬间。
除了一如既往被河水灌入鼻腔的刺激之感外。
还有一簇莫名的清爽气息掼入肺腑,令他瞬间清明。
这难道是,过滤氧气?
“呼——”
而当他下意识在水中长长吐息。
只觉肺腑中呼出的气息,竟蕴含着某种神韵,及七尺而不散。
气息,如若一股强风。
凝实如线,柔韧如岚。
【『溪上翁』炼化度提升至27%。】
【天地灵蕴:0】
【食气(大成):食气者神明而寿,能食世间一切气,包括但不限于四时之气,天地之气,瘴气、毒气、瘟气、灵气……】
“四时、天地,还有……”
“灵气?”
顾奢心间微微震动,炼气士么?难不成还能修仙?
只可惜此刻阿威大难临头,被当它祖宗都绰绰有余的罗汉鲶疯狂追杀。
顾奢也来不及实验食气的全新功效。
双手猛然攥紧,在炼化度提升后,更加磅礴的水量随他掌控。
瞬间,一簇簇水流如螺旋般在顾奢脚底炸开。
大片水泡四散而开,鱼龙舞!
顾奢猛然朝着水面冲刺——去拿船橹,需得有个武器!
“哗啦~”
顾奢出水只一瞬,如飞鱼般高高跃起,清冽月辉照耀下,仿佛水中仙君。
就见他一把握住靠在乌篷船头的两米船橹,旋即化身利剑,再次扎入水中。
目光死死锁定尾随阿威之后的巨大罗汉鲶。
来——!
咱们碰上一碰!
俯冲间,顾奢眼角余光瞥见那断臂的虾怪,此刻蛰伏水底滩。
不敢动弹,浑似丧家之犬。
隐隐竟有缩头逃跑之势。
呵,先前那轰天水炮,不是很有气势么?
白瞎了阿威的好心收留。
顾奢冷笑一声,放弃了将它收入麾下的想法。
胆小鬼一个,真要了你,简直辱没老子的凶烈!
“阿威,躲开——!“
顾奢猛然前冲,在精神中爆喝一声。
同一时刻,距离巨鲶血口不及一尺的阿威眸中闪过惊喜之色。
毫无保留地相信顾奢,猛然避开身形,同时缩腹吐出一只大瓜。
狠狠轰入罗汉鲶口中。
“嗵——!”
罗汉鲶被阿威悍不畏死的举动惊动一瞬。
前冲之势骤停。
同一时刻。
身披水流,手执长栌的顾奢及时赶来。
就听他大喝一声,高居手中长栌。
“中——!”
狠狠刺入罗汉鲶杯口大的猩红瞳眸。
伴随着一簇冲天的猩红匹练。
长栌应声而断:
“啪——!”
……
“啪——!”
一柄玄黑檀木敕令被中年男子掷在中堂。
此际天色将明。
大泽县衙中,一派腾腾杀气。
左右数十卫士手执铁杖,高呼升堂。
大泽县令朱骁玟指着台下妇人,冷喝一声:
“河婆!你来告诉本官,为什么往年钦定退散五百丈的毒瘴,而今退去千余丈!
你何时如此垂爱过清水镇百姓?
哼,如此徇私,你要本官如何上报永王?
我看你这小小水官之位,是不想要了!”
“这,这……老身怎敢忤逆永王,忤逆申屠大人!”
台下,浑身由污水构成的老妇人猛地跪地,叩首辩解:
“老身……不,小官,小官每逢囍祭时节,都兢兢业业只退毒瘴五百丈,如履薄冰,半点不敢多退,莫非……”
河婆似乎想起什么,猛地缄口不言。
县令朱骁玟微微蹙眉,正欲责骂。
就在此时,白衣儒面的县丞赶来,附身在他耳畔小声说了几句话。
“你说什么……”
“清河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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