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天下第一

“渊登上第八十阶了。”染染说道。

狐九说道：“我看到了。”

染染笑道：“他要下场了。”

狐九问道：“为什么？”

染染说道：“因为当初吕海潮在这里停留的时间最长。”

狐九说道：“可是渊不见得就像吕海潮。”

染染没有反驳，只是说道：“拭目以待。”

……

当封悬踏上第八十阶时，感觉体内气血翻涌如同大江浪潮拍案，凶险至极，波涛汹涌，骨头也发出了雷鸣般的声响。

“我的铁身在瓦解？”他紧锁眉头，还未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铁身瓦解后，竟然又一一重组，就像是蜕皮新生，不仅如此，封悬体内的真元也开始渐渐凝固，宛如铁块，这并不是不好的现象，反之，却是正在增长实力的结果。

他明白了，是登天阶在改造自己的身体，“原来这得登天阶竟是锻体用的，越往上，威压越强，却正是锻造体魄的好时机。”

于是，他干脆停留在第八十阶，慢慢地体会起这次锻体。

这一次，对他来说意义非凡，体魄强度宛如脱缰野马，发生质变，他敢肯定，如果没有磐石诀加成，他的体魄如今照样强悍。

轰！

封悬对着空气打出一拳，宛如雷鸣轰动，不绝于耳。

“差不多了，该向上了。”他站起身来，迈步走去。

尽管现在他每登上一阶，就要承受无尽痛苦，但他仍然在不停上升。

就在他登上一阶时，异变突然降临。

一道威压降下，徘徊在半空中，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封悬感到疑惑，心想：“难道又是前代登阶者的虚影？”

想着，他右手握住了剑柄。

半空中的威压缓缓降下，果真化为了人形，但此人，却比之前封悬遇到的更加真实，这个人很年轻人，但却是一头苍苍白发，有着一双英气十足的丹凤眸。

白发年轻人的脚踏实地落在登天阶上，丹凤眸看向封悬，没有说话，但气势十足，令人无法喘息，这是一种致命的气质。

封悬咬着嘴唇，浑身汗毛耸立，他知道，此人绝对不是好惹的。

令他没想到的是，白发年轻人竟然开口说话了：“你要上去？”

封悬一愣，然后说道：“你能说话？”

白发人说道：“我当然能说话，我又不是哑巴。”

封悬说道：“可你不是真的人。”

白发人说道：“但我毕竟是人。”

他接着说道：“你还没回答我呢，你要上去？”

封悬点点头：“没错。”

白发人迈出一步，气息席卷半空，近乎遮蔽天穹，丹凤眸中闪烁出一道电芒，“越过我。”

封悬说道：“你是谁？”

他很好奇，这个白发年轻人的气势竟然远远超出拓拔夜。

白发人说道：“吕海潮。”

封悬震惊，说道：“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

吕海潮说道：“你也知道，我只是一道虚影，而真正的我，早就远走高飞了。”

封悬脸上升起一抹残笑，握剑的手不禁发力，“可毕竟是你，吕海潮。”

吕海潮说道：“我真身现在如何？”

封悬说道：“天下第一。”

吕海潮略微诧异，一时间竟然开始沉默，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动静。

封悬说道：“怎么了？”

吕海潮说道：“不该是天下第一的。”

他抬起头，说道：“有人死了。”

封悬说道：“当然有人死了，不然，你怎么成的天下第一？”

吕海潮说道：“成为天下第二需要杀很多人，但成为天下第一，却只要杀一个人，我真身杀的那个人，我已经猜到了。”

他眸中竟有一丝厌恶，“他背叛了我。”

封悬搞不懂状况，问道：“你们本是一人，谈何背叛？”

吕海潮没有隐瞒，开口说道：“这是一个约定，我们两个对一个人的约定，但既然我真身成了天下第一，恐怕，这个约定已经碎了。”

他叹道：“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来吧，越过我，你才有资格登上顶端。”

封悬却没有着急动手，而是说道：“你在这里镇守，阻止登阶者，是登天阶的的命令吗？”

吕海潮说道：“没人能命令我，这是我自己的意愿。”

封悬问道：“那下方的拓拔夜和其他虚影呢？难不成也是自己的意愿？”

吕海潮说道：“他们遵从的，也是我的意愿，当初我真身在此一朝悟道，便留下了关卡，凡是登阶之人，就要闯过虚影。”

封悬说道：“那你这就叫吃完掀桌子。”

吕海潮竟点头道：“没错。”

终于，封悬出剑，虽然仅仅是一柄小巧短剑，剑身上伤痕累累，破败不堪，但却有一股气势，直冲云霄。

吕海潮微微皱眉，“你很像一个人。”

封悬问道：“谁？”

吕海潮说道：“那个与我有约定的人。”

他接着说道：“但像他那种人，却是我最厌恶的，也是我最杀不死的！”

紧接着，他迈出一步，赤手空拳，毫无防备，接近封悬，说道：“向我出剑。”

封悬没有犹豫，一剑上仙阙，径直斩出，剑气宛如狂风袭去，凌厉至极。

吕海潮伸出一只手，竟死死握住斩来的剑气，咔嚓一声，剑气破碎如同茶杯，而他仍然矗立原地，白发飘柔，宛如仙人。

“再来。”他淡淡开口。

封悬皱眉，旋即剩余八剑立马斩出，惊天动地。

吕海潮终于变脸，他是个很少变脸的人。

他轻轻一跃，但八道粗壮剑气却追着他飞去，他脚尖轻点，身子像是飞鸿般划过空中，再一回眸，一道凌厉罡气瞬间打散杀来的剑气。

“该我了。”

吕海潮向下看去，五指如钩，镇压下去，直杀封悬！

面对庞大山岳般的威压，封悬膝盖弯曲，面露苦色，但却没有放弃，他艰难地抬起头，看着杀来的吕海潮，再次举剑。

一剑狂草！

再一剑龙咬！

这两剑，几乎是瞬间斩出，令人猝不及防。

封悬的身体也利用空间法则，向后瞬移了五个台阶，才得以脱身。

面对迎面而来的剑气，吕海潮瞳孔骤缩，他没想到在刚才那种极致的情况下，封悬竟然还能斩出两剑！

他狼狈落地，脸上生出一道血痕，一丝鲜血溢了出来。

与之前的虚影不同，他像是一个真正的人。

吕海潮缓缓站起身来，擦去脸上血迹，说道：“越来越像了。”

封悬立马朝着吕海潮跑了起来，短剑之上叠加着剑气，金光闪耀，像是雷霆。

下一刻，他一剑横扫而出，极为恐怖，这一剑下，天地色变。

吕海潮也动了真格，“像你这个年纪，能与我打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他身子犹如疾风，杀向封悬，一拳打碎漫天剑气。

噗！

封悬的身子滚落，被吕海潮一拳打翻，口中顿时涌上一股鲜血。

吕海潮说道：“但你还是差一点。”

封悬爬起身来。

吕海潮有些诧异，“你还能站起来？”

封悬说道：“站起来很容易。”

吕海潮说道：“让你再趴下也很容易。”

说罢，他再次来到封悬面前，一拳打出，但这一次，却没有意料中的顺利。

封悬竟然放弃了持剑，而是单手握住袭来的拳头，紧接着，他另一只手一记手刀劈出，竟有剑气纵横。

嘭！

吕海潮硬生生接下这一击，身子倒飞出去，他眼中闪过震惊，但也仅此而已，下一刻，他再次冲了上来。

二人对撞在一起，产生出一道极强的冲击波，就连登天阶都在瑟瑟发抖，天地震颤。

底下的白马见此情况，更是差点跌落下去，好在及时稳住，他抬头看向上方的封悬，心中疑惑：“他在跟谁打架？”

……

“果然……吕海潮！”狐九瞪着登天阶，一种难以表达的情绪在他心中蔓延。

一旁的染染说道：“没人能打败吕海潮，这就是我说渊无法到达顶端的原因。”

狐九说道：“我感觉渊不一样，他或许真的有机会。”

染染说道：“但机会不大，很渺茫。”

狐九叹道：“的确。”

他接着说道：“但不代表渊就真的会输。”

染染饶有趣味道：“这么说，你希望渊会赢？”

狐九点头道：“当然了，我们站在一边的。”

染染笑道：“当年人人都喊着能杀吕海潮，但又有谁真正做到了呢？”

狐九说道：“可登天阶上的吕海潮，并非是现在的吕海潮。”

染染说道：“都一样，你应该也知道，吕海潮自幼便是无敌于同龄人的天生武圣。”

狐九说道：“在我眼中，渊也是这样的人。”

染染说道：“那看来，这一战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

登天阶上。

封悬暂时和吕海潮拉开距离，利用虎息血煞功来调整真元，他真切地感受到了这位少年天下魁首的实力，所以，接下来的每一步，他都走得极为小心谨慎。

吕海潮也气喘吁吁，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年龄相仿的人和他打成这样，这是他从未体会到的苦战。

但越是如此，他便越开心。

无敌太久，也是寂寞。

他伸出一只手，一道威压降下，化为一柄长刀，握刀在手，他猛然冲向封悬。

一刀劈下，天崩地裂。

封悬竟以肉身硬抗，毫发无伤，下一刻，他一拳打出，剑气凛然。

无剑胜有剑。

这就是渊龙。

嘭！

吕海潮一截衣袖崩裂，被剑气斩碎，他脸上露出惊异，但没有停手，而是接着一刀斩出。

刀意再次碰上剑气。

轰！

封悬有些吃不消了，于是急忙退去。

可是吕海潮完全不想放过这个机会，甚至放弃了长刀，下一刻，一柄长剑便出现在他手中，接着杀向封悬。

封悬震惊，吕海潮不仅刀道精通，竟然也是剑修！

并且，最开始吕海潮是使拳的。

这么说来，吕海潮三修一体！

不愧是天才。

封悬略微折服。

但却没有认输，他迎着吕海潮斩来的剑气，一拳打出，打散了剑气，渊龙直杀，扑向吕海潮，他的眼眸中尽是杀意。

谁不想杀死吕海潮？

即使他面对的只是一道虚影。

嘭！

封悬的剑气掠过层层阻碍，降临在吕海潮脸上，他的确是个不经常脸色改变的人，但此刻，却脸色大变。

轰！

吕海潮的身子宛如断线风筝，飘荡出去，浑身浴血，跌落在登天阶上。

封悬也因为剑气使用过度，而半跪在地，他抬起头望着上方倒地的吕海潮，心想：“总该死了吧？”

但吕海潮却站了起来，一脸癫狂，嘴角上扬，说道：“真是太久没有这样活动筋骨了。”

说罢，他双手间浮现兵器，一刀一剑，皆是杀气凛然。

即使此刻封悬的体力几乎已经耗尽，但他知道，自己必须起身反抗，于是再次朝着吕海潮杀去。

一拳打出，剑气纵横。

嘭！

吕海潮一刀一剑，抵挡剑气，但却在连连后退，他皱了眉。

封悬的拳头宛如暴雨，疯狂落下，不知疲倦，他已经失去力气，现在支撑着他挥拳的，只有不屈的意志。

吕海潮一时间竟然招架不过来。

五十四招后。

吕海潮终于破防，刀剑皆碎，即使伸手去抵挡，去反抗，也奈何不了对方狂风暴雨般的剑气，最终，无数剑气斩在他身上，鲜血如注。

“怎么可能……”

吕海潮倒在地上，像是丧家野犬，白发染血，狼狈不堪，甚至半边身子已然没了知觉。

封悬缓缓走来，看着吕海潮，说道：“不过如此。”

闻言，吕海潮竟然还能笑出声来，“好！真是大气魄！这是我第一次败，能败给你，我认了。”

他没有认命，还在努力爬起身来，“可是，我还没死，没死就不代表着会再败，咱们再打一场！”

但封悬却已经不给任何机会，一拳掠出，剑气袭去，径直打在吕海潮面门之上。

吕海潮的身子再次翻飞出去，滚落到登天阶边缘，险些坠落，他抬起头，看向正朝自己走来的封悬。

第一次感受到绝望。

“原来，被我击败的那些人，是这种感觉吗？”

他还在笑。

无惧生死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