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
宁中则一把拉住返身取剑的吕扬武,双眉如剑,目光如电,直面甄不南,铿锵道:“师弟,此举有违武林正道,非是侠义之举!”
此刻她神情坚毅,慷慨激昂,道:“那嵩山派诸人,若是欺压良善,作恶多端之辈,师姐我宁愿持剑与师弟、师妹一同出手,灭杀此僚,为武林除害,事后也不怕五岳师兄们质询!”
“嵩山派即便在三秦之地偷偷贩卖私盐,断我华山派财路,违背武林道义,更违大明律,但,却无取死之道。”
“我华山派自是要去嵩山面见左冷禅师兄,当面力争,夺回我华山派之利......可五岳剑派,同气连枝。我等怎能背后出手,击杀嵩山派门人弟子?”
宁中则这一番言辞刚烈,不愧是“华山玉女剑”。
便是当日那嵩山派钟镇上山质问,也是被她连番回怼,狼狈退下山去。
“这三秦之地,一向乃是华山派所掌,收取各地帮派红利,包括当地盐帮,怎地嵩山派却插手其中?”
甄不南暗中点头,凡事就怕左右两端,当断则断。
从此事就能看出来,岳不群性格优柔寡断,算计过多,顶多算是中人之姿。
要么,就内外如一,处事光明正大,真正当个君子,老老实实在山上授徒,大不了退出五岳而已。
说不定五岳合并时,风清扬羞愧难当,自己跑出来给华山派撑腰。
要么,就狠厉毒辣,无所不用其极,寸尺必争,就如那青城派余沧海,唾面自干,被人耻笑又如何?
江湖上讲究的是,谁拳头大,谁有理。连这点都认不清,难怪被人嘲笑:“伪君子”,最后下场凄惨。
甄不南沉声道:“师姐,心怀正道,秉承侠义,不愧为侠女之名。”
“但,却不是经营帮派之道。”
他冷冷道:“师姐,嵩山派先派碟子,后断财路,分明是提防、遏制华山派发展,这两点哪里是盟友之举?”
“这......”
“天下攘攘皆为利来,天下熙熙皆为利往。何为正、邪?那自诩正道之人,营营苟且,作奸犯科之辈,还少了?”
“无论官场,还是武林中,沽名钓誉者众。身怀真才实学者,要么持身清白,避世隐居;要么便随波逐流,或是激流勇进,占据潮头。”
“大丈夫立身处事,当断则断,怎能被繁文缛节,蹈矩循彟(yue),束缚住手脚,无法施展?”
岳不群脸上青白不止,内心左右不定,难下决断。
一面是师弟和师弟妹二人,彻底归心华山派,兴旺在即;
另一面,杀了嵩山派这一干人等,若日后传了出去,华山派背刺盟友,怕是再不能在武林中立足......
正当他胡思乱想的当口,院外传来两个嚣张跋扈的声音。
“姐夫,你看我二人这一身如何?”
吕弘文和乔志恒二人,身穿圆领大红长袖曳撒,胸前绣彪,头戴乌纱帽,雄赳赳,气昂昂的脚踩王八步,走进中堂。
他二人俱是伶俐之辈,见堂屋中气氛有点不对,止住嬉笑之态,悄悄收腿站定,问道:“哦,岳先生也在?这位是?”
“这位是华山宁中则女侠,武林颂称“华山玉女剑”。”
“见过岳先生,宁女侠。”
他二人规规矩矩抱拳施礼。
甄不南“呵呵”笑道:“弘文,志恒,今天这一身锦衣官袍,可真是威风八面啊,不过怎不是那飞鱼服?”
吕弘文顿时抱屈道:“姐夫,飞鱼服可要上赐,哪是我二人刚入锦衣卫就能穿的?”
“能一进锦衣卫,就能穿大红官袍,已是我二人沾了姐夫的光,抓捕盐枭有功,更是散出去好多利益,才能如此。”
“麒麟、斗牛、飞鱼、蟒衣,我二人是想也不敢想啊......”
甄不南扫了眼呆立中的宁中则和岳不群,回头微笑道:“巧了,我听岳先生说,那夜贩卖私盐的江湖盐枭,还未离开长安左近。”
“可有兴趣在功劳簿上,再添一笔乎?”
吕、乔二人眼中放光,抚掌而笑,道:“啊!竟有此等好事?姐夫真是我等的福星,我这就安排人去查询那些人的住处!”
他二人转身便走。
甄不南在其背后高喝道:“别忘记给我和你姐姐,也找上一身小旗的装扮。”
“知道啦......”
宁中则嘴唇动了动,神色复杂,问道:“师弟,难道你不怕给师妹家里带来祸患?”
“嵩山派得知后,派人前来报复?”
“呵,”甄不南,长袖一摆,森然道:“大明朝虽日落西山,却也不是一区区武林门派所能挑衅。”
“若是那嵩山派想要玉石俱焚,嘿嘿,莫不是想要被伐山破庙?断绝传承?就算左冷禅又如何?自有我和武儿联手杀他!”
“便是跑了几人,落草为寇而已......若上门行刺......嘿嘿,真当披甲家丁,拼不过尔等么?”
“那日月教前身摩尼教,高手无数,北宋时造反,事后如何?元末明初时,明教教主武功盖世,事后又如何?”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
若是“大侠”们真的能抵御朝廷,这天下早就乱了,就如同前世看修仙玄幻文,各大宗门帮派各占一地,收取税赋,供养自身。
甄不南武功已成,自不用再委曲求全!
更何况他也非孤身一人,当下,吕扬武身手只在他之上。
他冲院中大喊一声:“摆宴!”
这一顿饭,岳不群夫妇吃的是味同嚼蜡,便是甄不南和吕扬武在宴席间,讲解那《九阴真经》“易筋锻骨篇”。
他夫妇二人也只能先牢记在心,并无心情参悟。
吕弘文和乔志恒二人动作很快,午宴刚过,就带着消息回来。
原来嵩山派一干人等,还真的在长安城内,原因还是因为昨夜在驿站中被杀的三个武林人士,是他们同门。
他们想要找出凶手,为同门报仇。
“哈哈!”甄不南开怀大笑,露出森森白牙,“好,那就今晚!”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今夜乌云密布,几米之外,便看不清人影。
吕弘文和乔志恒,剔除百户所中老弱奸猾,各自带队几十位全身着甲,膀大腰圆的大汉,将一座院落,团团围住。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梆......梆......梆......”
三更已至,他二人回头看了眼,身穿小旗官服的甄不南和吕扬武,伸手用力一挥。
“呲呲......嗖嗖......轰轰......”
顷刻间,几十个炸药包便被扔进院中,爆炸开来!
“啊......我的腿......我的胳膊......我的眼睛......”
“啊......贼人尔敢!”
霎时间,这处院中,寂静一扫,嚎叫声,哭喊声,怒吼声此起彼伏。
“放!”
“砰砰......砰砰......砰砰。”
几个仰仗轻功,率先飞出来的武林人士,顿时被射成筛子。
片刻后,院中再也无人冲出。
“进!五人一组!”
几队锦衣卫小旗带人刚刚进入。
“哗啦啦,”一片砂石堆中便飞出几人,剑刺、刀砍、掌劈。
“叮当,噗噗......扑通......”
“啊......啊.....”
措不及防之下,有身披纸甲的锦衣卫力士顿时中招,惨叫连连。
身披铁甲的小旗中掌被打飞后,一个骨碌爬起来,赶紧慌忙组织麾下,大喊:“快,结阵杀敌!”
自古以来,不禁刀枪,而私藏甲胄者,以谋反罪论处,就是因为如此。
甄不南看的清楚,从砂石堆中飞出来的几人,有十几个,手持奇门兵器者居多,正是当日在成道宫前,围攻自己和吕、乔二人的武林人士。
“武儿,我先上,你压阵!”
甄不南“呛啷啷”抽出“德”剑,一剑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