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神山的祭典（三）

猪栏外头，一口大肥猪此刻已经被分成了两扇，正吊在钩子上，而壮汉老牛正在这里忙活。

老牛熟练的从猪栏里拖出一口肥猪，然后趁着那头猪尖叫挣扎的时候轻描淡写的将其制服，用铁钩穿过其上颚将之勾住，随后扛起猪送到杀猪台，取过尖刀，照着肥猪的脖子一刀捅了下去，这肥猪当即便咽了气。

看他那轻松的手法和的表情，这套操作似乎不比把刀子捅进一块猪油难多少，让人不禁怀疑这家伙是不是也能用同样的手法杀人，完全没有之前憨傻的样子。

随后老牛还意味深长的拿着刀看了一眼郑斜，好似在威胁他一样。

随后老牛熟练的将猪退毛放血开扇，然后三下五除二用近乎庖丁解牛一般的手法将这口肥猪的各个部位尽数解体。

那手法之简洁干练，没个几十年杀猪的经验是做不出样子的。

将半扇猪扔在郑斜面前，老牛似乎不经意的随口问到：

“小老弟胆子挺大啊，一般人第一次看见杀猪的都会被吓个好歹，光是那猪临死前的嚎叫都够瘆人的了。像我家那憨货小时候见我杀猪都差点留下了心理阴影，你竟然跟没事人一样。”

“小意思，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杀猪吗？”郑斜耸了耸肩。

“啊？你们城里人也没吃过猪肉啊，那这城里的生活也不好啊？”老牛挠了挠头，疑惑的问道。

郑斜：“……重点不是这个。算了，我跟你纠结这个干什么，这些东西拿到哪里去？”

“哦，拿回我家。”壮汉把卸掉的猪肉还有一大堆零碎儿用两大麻袋分别装了起来，轻松扛到肩上，随后瓮声瓮气的再次提醒郑斜：“我们这儿在太阳下山之后就会变得很冷，晚上煮点下水下酒暖暖身子好睡觉，明儿一早你就赶紧离开，万一让别人发现了，司祝大人不会放过我们家。”

“司祝大人？”郑斜对这个称呼有些意外。

后世中这是一般寺庙中管香火的人的称呼。远古时期又称司巫，是管理巫女、负责主持祭祀、驱邪求雨等祭典的官职，号众巫之长。

听老牛的说法，这个小村子中竟然存在一名司祝，而且地位还不低。

在路上时，两人恰巧看到了壮汉的儿子牛蛋，此时正摇摇晃晃，一手扛着比人还高的鼓鼓囊囊的大麻袋，另一只手则费劲巴拉的拖着另一个麻袋，脚步褴褛。

“你怎么才走到这儿？我们猪都杀完扛回来了，你就搬两袋子蔬菜怎么这么慢？”壮汉问道。

“太沉了，弄不动啊。”牛蛋发愁的说。

然而郑斜却扬了扬眉毛。

这牛蛋的样子好像不太对劲啊。

这个一米八大高个的壮汉，不久前还活蹦乱跳的模样，此时竟然面色苍白，印堂发青，呼吸短促，脚步轻浮。

活脱脱一副被鬼上身了的模样。

“那地窖在哪里？”郑斜对老牛问到。

“离这里不远，就在那头田边上。”老牛随手一指。

郑斜顺着老牛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却见那个那边此时已经升起了一片迷雾遮盖住了远方的景象，远方隐约间似乎有一团乌云笼罩在天边。

“情况不太对……”郑斜谨慎起来，这番景象看起来很是诡异，似有恶鬼出现的征兆。

可惜自己的物品栏被规则封锁，否则就可以叫出狐鬼来问一问了，在这方面它是专家。

这个副本果然没那么简单。

自己现在可只是一个普通人，能力被限制，物品栏又被封锁，真要和什么厉鬼打起来是必死无疑。

“真有鬼怪的话，入夜之后怕是更加凶狠，不可力敌。还是先住下来，待明天白天时再去探查一番……”

这样想着，郑斜便下了决定。

“我来帮你吧。”郑斜主动上前替牛蛋搬起一个麻袋，健步如飞的向前走去。

“这样看来，所谓能力限制到普通人的水平，大概就是各项能力数值全面降到E级左右的样子，和我进入深渊之前的初始水平差不多……”郑斜心中暗暗计算了一下，“大约是一个受过一些训练的拳击手的身体素质。

普通人的力气能力数值也就在F级别甚至更低。而身体素质强硬一些，经过训练的，差不多可以达到E级。

壮汉和牛蛋这样常年劳作的壮劳力也差不多是这个数值。

但郑斜那个匀称的身板，一副读书人的样子，看起来根本就没什么力量。

这小身板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真没用。”壮汉愣了下，随后上前一巴掌拍在他儿子牛蛋的脑袋上：“这么点东西都拿不动，还要人家来帮忙。”

“可我真的拎不动啊！”牛蛋也很委屈，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虚了，难道真是早上没吃饱？

“他一个城里人怎么干起活来比我们还利索，力气也不小，真是奇怪。”牛蛋想不明白。

“你想明白你是老子了。”壮汉又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人家是货郎，天天要拉着一车的货走不知道多少里山路，力气大当然是正常的。”

“哦。”牛蛋点了点头，恍然大悟。

“赶紧回去，再过一会儿太阳就落山了，到时候被司祝大人发现你还在外面晃，有你好果子吃。”

很快三人便回到了老牛家。一路上都没碰到什么人，大概是太阳快落山了，村民危惧老牛口中“司祝大人”的规矩，早早的都闭门不出。

壮汉撸起袖子便进了厨房，收拾了一下带回来的猪杂做了几样菜，随后叫牛蛋：“去后院长房拿两坛酒来。”

“好嘞爹！”

牛蛋应声而去。

郑斜此时正在屋里，透过门窗看着外面。

老牛家不远处的对面，有一间破旧的老学堂。

郑斜隐约听到，那学堂中似乎隐隐的随风传来了一阵哭泣声。

然而再细听时却又消失不见。

“你在看啥？”

老牛端着菜盆走了进来，见郑斜正看着窗外，顺着他的目光便看到了那间学堂。

“那地方啊，已经废了好久了。在这村子里出生的小孩一年比一年少，而且还……嗨，吃饭。牛蛋！怎么还没拿酒回来？！”老牛察觉自己说的太多了，赶紧转移话题喊道。

随后门外传来牛蛋的声音。

“老爹……酒……拿过来了！”

只见那牛蛋脚下摇摇晃晃，端着一坛酒走了过来。

牛蛋猛地甩了甩头。

“怎么回事，还没喝怎么就晕了呢？”

“你那是饿的！”老牛笑骂，“赶紧过来吃饭！”

“好……嘞……”

牛蛋脚下一滑，整个人直接摔倒了下去。

月光从窗缝漏进来，在他青白的脸上割出细长的光痕。他的眼珠蒙着一层灰翳，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响动，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啪嚓一声，酒坛摔在地上四分五裂，酒香四溢。

牛蛋嘴歪眼斜，人事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