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别再选唐嘉泽了，选我

“各位同学，请自觉出示身份证、准考证，有序排队，等待安检。”

本次全市物理竞赛决赛轮到峰城一中举办，共有20位同学在全市之中脱颖而出，峰城一中共有两位选手，分别是肖愈和唐嘉泽。

市里的各路媒体早早架好机器等在了考场门口，各个学校的校长带着学生来参赛，同时也有宣传自己学校的意思。

整整一周，竞赛的同学们都在进行封闭训练，等到了这一天，虽然是周日，楚梨却还是起了个大早，她看起来比选手们紧张多了。

在原本的时空里，肖愈连续取得了三次全市物理竞赛的冠军，唐嘉泽……好像也是有成绩的。虽然她知道肖愈的实力强悍如斯，但她心里总有一丝不确定的担忧——因为自己的到来，很多事情都在悄然变化，会不会……

“请各位同学说一下自己的参赛宣言吧！”记者们的呼声把楚梨拉回了现场。

抽到1号顺序的是一位身形娇小的女生，她接过话筒，道：“大家好，我叫沈莹，来自峰城三中，也是我们学校唯一入围决赛的同学，今天在这里我——我想要向我的妈妈证明，男生能做到的事情，女生也同样可以!”

全场安静了一瞬，随即纷纷鼓起了掌！

楚梨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工作了几年，她更加钦佩沈莹的勇敢和自信，重回一次，28岁的楚梨看见了许多曾经被她忽视的光芒，真好。

3号是一个小个子的男生，年龄只有14岁，是全场唯一一位来自少年班的竞赛选手，他说：“我叫方之浩，我妈叫我来的，反正也不是很难。”

周围的记者、家长和学生们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楚梨看着这个年龄只有自己一半的小朋友，不禁哑然失笑，少年人独属的狂妄啊，羡慕。

8号男生戴了一副很厚很厚的眼镜，他接过话筒，不自然地扶了扶镜框，说：“我……我想试试可不可以，如果这次能进前十，我就去报考航空航天专业。”

11号也是女生，她说：“我原本没想到能进决赛，既然到了这里，那目标当然是冠军！”

天啊，楚梨没想到一个个都这么勇！那她上班后听的那些“我会努力的”、“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站在这里已经很荣幸了”算什么？算她上当受骗？！

明明那帮人心里膈应死了，输了比赛立刻拉个小群连主办方都要骂一遍。

12号的男生飞快接过话筒，“我是丁子骞，我的目标是肖愈。”

啊？楚梨瞪大眼睛，还有更劲爆的？

“去年物理竞赛我是第二，只比他差了1.5分，今年，我是为了他来的。”

肖愈的表情终于有了细微的变化，他转头看了12号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哇！”众人表示嗑到了。

唐嘉泽是13号，他伸手攀上恰好站在旁边的肖愈，顺势接过话茬：“肖愈一直是我们班里的物理天才，他连老师的错误都能发现，这次如果不是第一那就一定是试卷的问题，哈哈哈！很高兴能一起切磋！”

“加油！唐嘉泽！”

“你是最棒的！”

“他好帅！”

“小哥哥一定要赢！”

作为峰城一中的风云人物，唐嘉泽的主场优势一下子凸显出来。

肖愈舔了舔后槽牙，真想把这张嘴撕烂！

他礼貌地打掉唐嘉泽的手，用平直的语序说道：“物理是很美的学科，人们需要物理来开创未来，物理也需要不断有人为之注入新的动能，各位尽管来超过我，只要你们做得到。”

大家还没来得及反应时，楚梨的声音格外清晰，突兀，“肖愈！我相信你！因为你是肖愈！”

这一刻，楚梨原本悬着的心突然放下了，他的眼睛淡然而平和，少年清瘦的身影和多年后挺拔的杰出科技青年代表重合起来，闪闪发光，强大从容。

肖愈的视线瞬间扑捉到了那个女孩的身影，星光在他如墨的眸子里一层一层地荡漾开来，他的心绵软成一团，好烫。

一种极大的快感迸发出来，他一手搭上唐嘉泽的肩膀，一手大力地朝楚梨挥了挥，不用转头，也知道唐嘉泽的脸一定黑得像锅底，呵，才刚刚开始呢。

考场门前的热闹告一段落，选手们各就各位，竞赛正式开始了！

竞赛分为必答（60分）、抢答（40分）和附加题（20分）三个环节，必答题会发送在每位选手的电脑上，选手在规定时间内作答并提交之前不会对外公布题目；

抢答题的十道题目同时公布，选手可以优先选择自己擅长的题目类型，得出答案后可随时作答，直到规定时间结束；

附加题的难度不仅体现在逻辑运算方面，更是涉及了国际前沿的物理理论，去年的竞赛中只有肖愈和丁子骞作答了附加题，最终肖愈的附加题得了7分，丁子骞得了3分。

本届物理竞赛，抢答题和附加题环节将首次通过直播形式对外公布。对选手来说，无疑是一场智力和心力的双重考验。

楚梨坐在看台上摩拳擦掌，开玩笑，这哪里是物理竞赛，分明是神仙打架好不好。

题目在眼前展开的时候，肖愈完全像变了一个人。

这是一道“运动轨迹”分析题，肖愈的脑海里立刻出现了一个木块正在沿着粗糙斜面下滑，落在一个具有初速度的滑块上，又撞上另一个光滑小球的过程。

题目只是问了小球的运动状态吗，他的眸子轻轻垂下，也许只过了半分钟便填上答案进入了下一道题目。

其他选手也同样没有点开草稿栏，几乎是紧随其后地解决了这道“开胃前菜”。

“天体运动”问题的逻辑很简单，只是常常会通过“天花乱坠”的天体介绍而隐藏“陷阱”，肖愈很快看穿了问题本身不过是“三星引力”的考点，并没有费什么力气。

第一道分水岭出现在“磁场受力分析”上，肖愈第一次用上了草稿栏，全场共有3位选手的答案出现了错误。

第二道分水岭为“电磁感应”，共有5位选手出现了错误。

第三道分水岭是“电子运动”，有7位选手错了。

紧接着，是一道“质点动能”问题，在难度上甚至不如第一道题目，可是这一次很多人的心态已经出现了波动，只有8位选手答对了题目。

最后是综合拓展题，只有3位选手提交了完整的解题过程。

至此必答题结束，直播通道开启，考场中鸦雀无声，考场外却掌声雷动。

20位选手的脸通过5个机位出现在屏幕上。

准备，起立，举手，注视，吸气，张嘴，随着校长一声令下，楚梨和全场大多数同学齐声喊道：“峰城一中，谁与争雄，赛场称龙，气势如虹！”

“唐嘉泽加油！”

“峰城三中加油！”

“大神给我上！”

全场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又在抢答题目公布后瞬间噤声。

大家眼前的题目寥寥数语，可是谁家好球非要在一个狭窄的管道里四处碰壁，还得画出运动轨迹曲线？没有边界感！

楚梨还没分清楚不同运动方向的受力，肖愈已经按亮了第一题的提交键。

“第一题回答正确，通道关闭。”冰冷的提示音响起。

哪来的正电荷非在人家变化的电磁场里反复横跳，还让人家找出第五秒的落点？真的很不懂礼貌！

楚梨眼睛看着题目，脑海中缜密思考着中午还是吃刀削面比较好。

“第二题回答正确，通道关闭。”

又是肖愈！

楚梨清楚地看见3号小朋友的双手暂时离开了键盘，瞪大眼睛，嘴巴张成了“O”形。

小孩哥，那个家伙就很变态吧，我懂你！！！

楚梨双手环胸，郁闷得靠在椅子上，她已经不想再加入下一题电磁波的纷纷扰扰中，更没兴趣知道画得和蜘蛛网一样的电路图能控制哪个灯泡。

仅用了二十几分钟，10道题目全部答对，抢答环节结束。

选手互相并不知道有谁答了题目，观众们却看得清楚——这一环节的20位选手中，只有5个人答对了题目，肖愈一个人答对了4道。

“肖愈！肖愈！肖愈！”在场不管来自哪个学校的观众都在喊他的名字。

直播屏幕里，点开附加题的肖愈轻轻扬了扬眉，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修长的手指略一停顿，便开始在键盘上翻飞起舞。

楚梨终于直观地感受到了什么叫降维打击。

她一开始还担心自己的穿越会产生变数，原来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变化，都是借口。

必答题54分，抢答题16分，附加题18分，肖愈以领先第二名丁子骞12分的成绩，强势战胜了上一届的自己。

大开眼界，心悦诚服，羡慕嫉妒。

好想变得和他一样强大！

楚梨的思绪飘回先前的时空……

——原时空11年前——

物理竞赛前，楚梨在班里找人帮唐嘉泽组织啦啦队，被肖愈讥讽，结果两个人大吵了一架。

“我说，楚梨你笨不笨？你自己物理成绩差，连谁更厉害都看不出来吗？我告诉你，姓唐的用不上啦啦队，”肖愈一字一顿地说：“他已经够拉了。”

楚梨轻掀眼皮，反唇相讥：“呵，嫉妒。”语气分明是肯定句。

肖愈气得跳脚，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我我我我？我嫉妒他？！我一个第一名为什么要嫉妒他一个第十二名？！我——”

“对啊，为什么呢？”楚梨上前一步，瞪着他。

肖愈看着她上前，心里莫名一颤，“楚梨，你冤大头啊，投资也要找一支优等股吧，姓唐的物理成绩什么时候比我高过？”

“下次就比你高！我投资就选潜力股！”

“哈！哈！哈！他姓唐的未免也潜得太深了吧，还得埋多少年？他是化石还是化肥啊？”

楚梨的脸涨得通红，“你等着，这次物理竞赛他就能赢你！”

“我可太想看了，看全市直播他哇哇乱哭！”

“他赢了你必须给我们俩道歉！”

“什么叫你们俩！他是他，你是你！我赢了你帮我带午饭！”肖愈喊道。

“你有病啊，自己不会买饭！”

“那姓唐的有病啊，非让你帮他买！”

“他那是忙着准备竞赛顾不上！”

“你又不是他妈！”

“你！”楚梨一时哽住，“你管我！等着道歉吧你！”撂下一句话扬长而去。

肖愈讨厌！自由散漫，自作聪明，自以为是！讨厌讨厌讨厌！

——当下——

“肖愈！冠军！”

“肖愈！冠军！”

“肖愈！冠军！”

“砰”的一声巨响把楚梨拉回了现场，漫天的彩带飘落下来，奖台中央的少年捧着奖杯和花束视线在彩带之间寻找着什么。

和楚梨的视线交汇的瞬间，少年噙起笑意，举着话筒说：“被相信的感觉很不错。”

楚梨心念一动，他是在回应自己赛前说的相信他吗？

肖愈继续道：“今天没有输赢，只有一场精彩的比赛。比起第一名，物理事业更需要所有人的热爱和坚持，感谢各位选手给我上了一课。有点饿了，大家再会。”

语毕，肖愈飞奔下台，跑向观众席，引来观众的一阵惊呼，却见他跑了几步就停了下来，仿佛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拿出手机转身往外走。

楚梨的手机响了，肖愈的声音隔着人潮传来，“饿了，去吃饭。”

“你不等老师他们找你合照？”

“你再不出来，我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回去找你了。”

……

楚梨和肖愈躲着人群跑出场馆，肖愈把怀里的花递给她，说：“你叫我赢他，我做到了。”

楚梨没接花，却拿过奖杯端详，沉甸甸的，很有分量。

楚梨笑着问：“我不让你赢，你就不会赢了？”

肖愈沉默了几秒，神色认真地道：“还是会赢。”

“嗯呐，你这么厉害，怎么样都会赢！”楚梨朝他竖起大拇指。

“所以，”肖愈往前站了一步，他觉得自己已经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他听见自己说：“楚梨，再也不要选唐嘉泽了，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