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人想害牛叔？”
这个想法出现在头脑中的瞬间，就被叶巡当场否决。
一个猪肉摊子的老板，又能做出什么事情来，以至于招惹这种程度的报复？
而且真想下手暗害的话，又为什么要让‘汲血妖灵’寄宿在后腰这种无关紧要的部位？
直接在头上发作，起效不是更快？
“应该是某种巧合，按照记忆里的说法，妖灵的诞生，需要枉死生灵的意念作为基底。”
“难不成……”
他的心中忽然冒出来一个荒诞的猜想，赶忙走到那张狭窄的床铺旁侧。
拎起墙角搁着的晾衣杆，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蹲下身往床底照去。
床底的空间拢共巴掌来高，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垃圾，大多是废弃塑料包装，偶尔还有几根熄灭的烟头。
“这都没把床板给点着，也不知道牛叔是心大还是命大……”
叶巡屏着呼吸，用晾衣杆拨开外层的垃圾，一股隐约的腐臭味才显现而出。
“果然！”
他用晾衣杆往里一伸，戳中了某样柔软的东西，当即用杆子顶端的倒钩勾住，一把拖了出来。
晾衣杆一撤出床底，腐臭味骤然浓郁上了不少，叶巡赶忙将手机揣进兜里，捂住口鼻眯眼瞧了过去。
那是一具死去许久，早已干瘪发黑的老鼠尸体，嘴角腮帮上的些许白沫痕迹，暴露了它的死因。
“吃了老鼠药一命呜呼，死前的最后一口怨气受到残页影响，化成妖灵钻进了正在睡觉的牛叔后腰？”
种种线索一拼凑，真相自然水落石出。
叶巡只感觉脑门上多出几根黑线，却也对那黝黑残页来历的兴趣更浓了几分。
就在此刻，身后却忽然传来粗犷无比的呻吟声。
他转头望向屋外，发现先前醉倒在饭桌上的牛叔，竟已醒转了过来，正猛伸懒腰打着哈欠。
“嗬——好久没睡得这么神清气爽哩……咦？小叶你在干嘛？”
牛叔吧唧吧唧嘴，一脸的大梦初醒，茫茫然四下扫视，这才发现了蹲在房间里的叶巡。
“牛叔，你来瞅瞅这是什么？”
“什么东西……噫！”
地上干瘪的死鼠尸体，当即把踱步上前查看的牛叔吓了一跳。
他身子往后一躲，却没察觉身后的房门，后腰正正撞在了门框之上。
“呱！我的老腰——咦？怎么没痛？”
病处遭击，牛叔当即捂住后腰想要大呼小叫。
可他张着嘴等了半天，想象中的剧痛却并未袭来，试探性地摸了一摸，才发现皮肤之下的硬质肿块已经悄然不见。
“咦？没了？我的病好了？”
牛叔一脸的不可置信，扭了扭腰亦不觉痛楚，当即狠狠往后腰一拍，大笑出声。
“好好好！这该死的玩意终于没了！老子还以为这条命都要搭进去哩！”
他一巴掌拍在叶巡肩膀上，力道之大令得对面都忍不住龇牙咧嘴。
“小叶来的正好！咱这老毛病终于好了，今天可得好好陪牛叔喝上一场！”
没等对面有啥反应，他拉着叶巡就坐到饭桌之上，只一眼就看到了那只剩小半存酒的玻璃瓶。
这才回想起先前种种，老脸霎时间一红，刚想说些话语稍作找补。
叶巡反倒拿起酒瓶晃了一晃，笑着说道：
“牛叔，这酒滋味如何？小子我可是下了不少心思！连料子都挑的最好的！”
“味道确实不赖……等下？这酒是你自己搞的？”
牛叔咂巴咂巴嘴，回味许久后才发现话语中的不对劲之处。
双目圆瞪向叶巡，发现对面仍是微笑，忍不住地啧啧称奇。
“现在的年轻人确实不得了，有这门手艺傍身，最起码饿不死！”
这一句朴实无华的评语，将满怀期待的叶巡雷得差点跌了个跟头。
待到他整理好情绪后，才将拳头伸到牛叔面前，缓缓打开。
“牛叔，我刚刚在房里找到了这个，你晓得是咋个回事不咯？”
壮汉伸头过去一看，那掌心里的，正是那张黝黑残页。
“啥玩意……这个啊！老叔我还真知道！”
“哦？牛叔快快道来！”
意料之外的答案骤然出现，叶巡双目噌得放光，当即把椅子挪了一挪，坐到了壮汉旁侧。
“这玩意的来历，说来可就话长，要牵扯到一桩往事……”
“停停，牛叔不妨长话短说，别把小子我给听睡着咯！”
见话匣子一开，颇有朝着彻夜长谈的趋势走，叶巡赶忙张口打断牛叔的回忆。
“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没点耐心……简单来说，这东西是你爹的。”
“哦——啊？！”
突然听到老爹的消息，叶巡一时竟没做好准备，手中的酒瓶不自觉放开，就要朝着地上直直摔去。
牛叔眼见好酒将要浪费，一把就将酒瓶接在手中，见酒液并未洒出，才呼出一口长气。
“我去——还好还好！你这娃子怎么这么莽撞！学着点老叔！要稳重！”
“您先别稳重了，快讲讲这东西为啥跟老爹有关系！他又跑到哪去了？”
“你爹的下落，我确实不知，但这玩意确实是他亲手交给我的不假……”
在牛叔的叙述中，叶巡稍作整理，大概对前因后果有了些许雏形。
这张神秘残页，正是老爹失踪前，亲自交到牛叔手上，并再三叮嘱不能让别人知晓此事。
牛叔虽然心有疑惑，但还是遵从了老友的意愿，将这张残页塞进了照片架的后边。
“随后才过了不久，老爹就再也不见踪迹，而您忙碌于生意，也把这东西给忘了？”
壮汉闻言点了点头，面上的神情也从先前的豪放不羁，变作了无比的认真。
“本来再过些日子，我就打算把摊子一收，去大城市把这瘤子给割了，没想到今天能看到你小子！”
“你爹虽然说过，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要把你牵扯进来，但毕竟太久了……”
“我懂！小子自有把握，牛叔你且放心。”
叶巡看向手中的残页，上头的繁密符文仿佛也在流动起来，隐隐像是能看到老爹的脸。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小子我先走一步，这好东西就留给牛叔你自个享受吧！”
打定主意，他起身就朝店里走去，牛叔想要伸手挽留，却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盯着桌上那瓶酒沉吟许久，方才拿将起来饮了个痛快。
“……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