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世外村

将马车栓在附近,手持八卦镜的慕天走在前面,此时天已黑但镜子发出的白光却照亮四周。

脚下是泥泞小路,荒草没过双膝,与其说是路倒不如说因为两人走过,所以有了路。

黑幕下周围一切都静悄悄的,明远跟在慕天身后,心里有些忐忑,倒不是他胆小,主要是这环境让他很难不紧张。

不知走了多久夜路,在朦胧夜色中,两人依稀看见一个村庄的轮廓。

“世外村?”

走近了,在村口位置立着块石碑,慕天用八卦镜照亮碑身,上面刻着三个大字。

刚来到村口,两人就感觉不太对劲。

村门口坐着一个老人,面黄肌瘦,坐在一块石墩上手里拿着杆旱烟,嘴里“吧嗒”“吧嗒”地抽着。

老人看见两人也没什么反应,一双白浊的眼睛在黑夜里发出幽光。

直勾勾盯着村外,眼神空洞不知在看什么。

怪异的不止如此,村子里也静得可怕,没有灯光没有活人的气息。

两人走进村子没走两步,就看见路中跪着一名村妇,埋着头看不清模样,不知在哭还是在笑,嘴里发出细微又含糊的声音。

离她不远处躺着一个人,虽用茅草盖着,但依旧能从穿着辨认出是一名男子。

“没有头……”

只是远远一瞥,明远惊骇发现那具男尸,头颅缺失,全身上下还有被野兽啃食的痕迹。

看见死尸,慕天手持宝镜停在原地,他闭上眼睛似在用神识查探尸体。

许久他睁开眼睛道:“因是被妖邪所害……”

跪在地上的妇人似乎听见他的话,抬起头神情木讷地看向慕天,“小仙师你既看出我男人被妖物所害……我求你大发慈悲为我男人报仇……”

说着她面朝慕天神情麻木地磕头。

“你不必如此!”

明远见状想要上前扶起对方,却被慕天拦住。

对方手持八卦镜白光照在妇人身上,极其谨慎问道:“你可知那妖物长何模样?”

“我未曾亲眼见过妖邪,听村里人说是一只黄皮黑尾的狼妖,常在天黑时出来吃人,不光是人就连村里的畜生也难逃血口。”

磕得头破血流的村妇,满脸是血道:“我丈夫是清早遇害……发现他时已经被吃得只剩下残躯……”

说完她又重复先前的动作,对着两人不停磕头。

慕天应承下除妖的事,拉着明远就往村里走,见村子空荡荡的,明远感到奇怪:“这地方真古怪,孤儿寡女跪在地上伤心欲绝,竟无一人前来劝慰。”

“狼妖固然可怕,但村民们未免也太绝情了些……”

“不然……”走在前面的慕天,目光打量着暗处,声音青涩却带着正气道,“那狼妖并非寻常妖兽。”

“这村里的人被吃得所剩无几,家家户户闭门不出,连盏灯都不敢点。”

慕天走得很慢,说话的神情也很小心,时刻防备黑夜中的未知事物。

既是黑夜,村子又被恐怖氛围笼罩,深入其中就连明远的心也跟着剧烈跳动。

“嘎……嘎……”

一棵枯死的树木,枝头站着数只昏鸦,不断发出凄婉地叫声,画面多少有些诡异。

……

两人正欲出村探查妖兽巢穴,却突然听见有人喊道:“小仙师……小仙师……”

那是一道低沉嘶哑的声音,明远闻声看去,发现在一处泥墙下,坐着一名老妇,同样面黄寡瘦,双目浑浊,一口黑黄的牙齿,邹邹巴巴的脸皮耷拉着,看其模样已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

“两位仙师……老身一辈子守在村内,凡事都瞒不过我。那哭啼的女人名叫黄桃,是外面来的女子。她死去的男人叫张生,我们都叫他狗剩,他是我从小看着长大,十七八岁进城给富家老爷干了几月活,后就带着黄桃回来,回村后两人成婚生有一娃,不过两岁就遇见这种事。”

“那命苦的娃……”老人叹了口气,又道,“老身不敢欺瞒仙师,张狗剩的死就与黄桃有关,也就是昨日清早我亲耳听见狗剩家传出其它男人奸淫声。狗剩干完活回家不久就遇害了……什么妖邪害人,我看这城里的女人就是水性杨花,勾搭男人被狗剩捉奸伙同奸夫一同谋害亲夫。”

老人说着泪眼婆娑,“我没有孩子,一直把狗剩当自家孩子,他爹娘去世早从小吃尽苦头,好不容易娶个女人,正是身强力壮的时候,好日子还没过上几天,就……就这样死了……”

她哭得伤心,慕天安慰道:“老人家放心,是非黑白自有见光明的时候。”

说罢,他带着明远一同离开村落。

出了村,见对方不说话,明远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那老妇的话是真是假……”慕天道,“先前在村口,那妇人上前求我,我看见她耳后、脖颈、手臂均有淤痕,这伤痕与殴打不同,伤势较轻更像是被施暴时奋力反抗留下。”

“所以你认为黄桃并非与人通奸?”明远问道。

“老人毕竟年岁大,眼浊耳聋,将挣扎求救的呼声听错也是极有可能。名叫黄桃的女人,悲痛欲绝对张生情深意切不是装出来的。我想她故意隐瞒,也是迫不得已。”

慕天将宝镜收入储物袋,又道:“我这样说并非妄加揣测,先前观张生尸体,我用天眼看见他身上残留妖气,身体遭妖邪撕咬啃食不假,但却是死后的事。”

“他胸膛内陷,肋骨折断,脏腑破损,真正的死因是被人活生生打死。至于他的头颅为何丢失……我观其伤口是被利刃割断,应该也是人为所致……”

割头颅是最令慕天想不通,他想不到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无论如何这歹人十分恶毒,将人殴打致死又割颅抛尸,可恶至极!”

明远是个情绪稳定的人,此时他却忍不住心中的愤怒,行凶者人神共愤。

“虽是人祸,但村子人丁稀疏,纵使死了人,村民们也都习以为常,心有同情却也无可奈何。”

“唉……还是妖邪作恶祸乱已久。”

慕天叹了口气,从腰袋取出一张黄符,义正言辞道:“今日一定要铲除妖邪不能让它再继续作恶。”

“按黄桃先前所说,村子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失踪,就连牲畜也难逃邪魔,村民整日人心惶惶,他们曾不止一次前往就近道观请人捉妖,可惜观中老道修为太浅不是这妖邪的对手。”

“既让我们遇见,定饶不得它!”

锵!

慕天说着唤出背负的短剑,乃是一柄长两尺精金锻造的绝品飞剑!

只见对方手掐剑诀,剑随意动,灵逸之极,明远见此心中羡慕不已,以他炼气修为尚不能以念御剑。

寻着妖气来到外村数百米外的荒地,走到这里气息就薄弱了。

“就藏于附近。”

慕天闭上双眼,以天眼查看四周,片刻忽睁眼道:“这妖孽还会使用障眼法掩人耳目。”

“让我用飞剑劈开前面的土堆。”

他大喝一声,周身泛起淡绿色荧光,灵力灌入飞剑,两尺飞剑顿时发出耀眼银光。

慕天双指向前一指,飞剑化作一条银线,落向前方的土堆。

砰!

一声炸响。

泥土飞溅,土堆被掀开,露出一个漆黑洞穴,只比兔子洞大上些许。

“妖孽还不速速显出真身!”他操控飞剑悬于洞口,怒喝道。

“不用了。”

就在他想施展变化进入洞中,明远指向远处一名白衣飘飘的女人道:“看来无需再由你出手!”

“此人是谁?”

前方突然出现一名女子,慕天疑惑道:“为何先前没察觉到她的气息?”

他用天眼查探对方,竟在对方灵台看见一个白玉雕琢的女婴。

慕天内心惊骇不已,没想到随便遇见一名女子,修为竟如此高深莫测!

“你发现了什么?”见他发呆明远问道。

慕天小声道:“对方很厉害……说不定是某个圣地的长老!”

明远闻言不禁愣神,在青石镇他常听说圣地的事,只知道是一群神秘莫测的隐世修士,却从未见过他们的真面目。

眼前女子看着如此年轻……竟来自圣地?

“刚在村内,你们的话我都听见了!”

二人靠近,白衣女子竟主动说话,她性情恬淡,说话轻声妙语不紧不慢,看向慕天道:“我很好奇接下来你会怎么做。”

她玉手一挥,整片天地顿时变了模样。

原本浅草丛生的荒地顿时变成阴风哭号的坟冢。

“我去……”

明远见脚下遍地枯骨,脸色发白道:“怎么变坟地了?”

慕天道:“这里本就是妖邪老巢,自然尸横遍野,起初你看不见是因为这妖魔施了障眼法,如今法术被破自是露出真相。”

在女仙脚下,有一只比虎豹还大的郊狼,虽已伏诛但死后浑身皮毛坚硬如铁,妖气弥漫恶臭扑鼻。

对方仙气飘飘,语气平淡道:“妖丹快修成了,此妖距离结丹仅一步之遥!”

她看着如谪仙降世美丽极了,但脚下白骨累累,这画面看着多少有些怪异。

不过她的话却让明远老脸一红,连寻常妖兽都到结丹期了,他却还在炼气期。

同时两人还看见,在离狼妖不远处还有两具完整尸体,均是成年男子。其中一具尸体怀中还抱着一枚头颅,面无血色,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原来如此。”

看着两具尸体,慕天说道:“我明白了!”

“这两人就是杀害张生的凶手,割去头颅是想营造对方被妖邪残害的假象。”

“明远兄你看,此地颅骨少有尸骨完整的,因是这郊狼每次行凶饱腹后都会叼走死者头颅,藏于洞中以做珍藏。”

“这两人定是知道郊狼有收集人头的怪癖,所以才取走张生头颅,想埋于此地掩人耳目,却未曾想误入妖魔老巢皆命丧于此。”

“所以事情的经过是两人觊觎黄桃已久,趁张生外出务农心生歹意一同奸污了她。”慕天推测道,“谁知撞见归来的张生,见妻子被辱与两人拼命,这两歹人见东窗事发便下狠手杀死张生,又割去头颅欲嫁祸妖邪,误入荒冢双双毙命。”

“又逢妖兽进村行凶,家家门户紧闭,啃食尸体留下妖气这才误导了我。”

“难怪我们来到村内,偌大的村子看不见人影,就连歹人行凶黄桃呼救也无人理会,都以为是此獠作恶。”

慕天打开储物袋将郊狼尸体收入袋中,长出口恶气道:“妖兽已除,村民也该放心了。”

他又看向立在一旁的女仙说道:“前辈问我接下来会怎么做,我请前辈与我同往便知。”

女仙没有拒绝,同二人一起前往世外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