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姐妹相逢

正所谓倾国之力，可以堆山。大明最有权力的两个人，朱由校跟魏忠贤在赵羽飞背后全力支持，军户坊赵家推平的废墟前，空地上，瞬间就出现了数百人。

赵家老宅推平之后，工匠们乒乒乓乓地已经建造好了几间临时小木屋。

每间木屋门口都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奉敕制药室”五个大字，透露出一丝神秘的气息。

“皇家制药室”（也就是老赵家之前的房子）周围，一条条用生石灰画出的粗犷白线格外醒目。

线外，数十名锦衣卫如雕塑般站立，身着飞鱼服，腰间绣春刀闪着寒光。

坊前土路上，一辆辆马车缓缓驶来，车上堆满了精美的瓷器和沉甸甸的油罐。工人们小心翼翼地卸下货物，生怕磕碰了这些珍贵之物。

不远处，几口大锅架在熊熊燃烧的干柴上，锅上放着蒸笼，腾腾的雾气中，隐约可见那些精美的瓷器。

高芷若看着这奇怪的一幕，眉头微皱，忍不住开口问道：“赵百户，这是在做什么？为何要蒸这些瓷器？”

赵羽飞淡然一笑，解释道：“这是在消毒。就像你父亲去顺义县掘墓时带上烈酒，也是为了消毒一样。”

高芷若闻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手中的瓷器不由自主地滑落。赵羽飞眼疾手快，一把捞住那价值不菲的瓷器。他看着惊慌失措的高芷若，轻声说道：“小心些，这个瓷器可值二十两银子，相当于普通人家一年的收入呢。”

高芷若回过神来，惊讶地看着赵羽飞，尽力试图掩盖心中掀起的惊涛骇浪。

她没想到赵羽飞竟然知道她父亲的秘密，更没想到他会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来。一时间，她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但是双手已经微微颤抖。

赵羽飞眉毛动了动，道：“这又不难猜。你爹是京城名医，但医术的法子，却又跟那四个废物不太一样。我猜是学过什么传教士的姿势吧?不好意思，说错了，是传教士的知识，西洋的医术知识。”

“西洋那套医理，不像咱们大明的医术把人当做整体看待，而是把人当做一个个小零件，拼凑组装起来的。”

“所以他们的医术，讲究解剖，把人分成一块块的，细细研究。只是在大明，这种办法实在是惊世骇俗，所以你父亲为了探求医道，只能半夜去刨坟，想要找几具新鲜尸体，背回家细细剖开，研究人体的结构。”

“他带了一牛皮袋的烈酒，是为了消毒，防止感染尸毒。可惜，令尊过于超前时代，被无知乡民当做盗墓贼打死了，可怜可怜。”

赵羽飞背着手，一口气说完了。

实际上现在西方医学也刚刚开始萌芽，解剖尸体研究，同样是大逆不道，只不过在大明，会更加被攻乎异端罢了。

高若芷脸色愈发苍白，虽然极力试图保持镇定，但不安绞动的手指，紧紧勾起足尖的绣花小鞋，还是出卖了她此刻无比挣扎的内心世界。

“别怕，别怕。”赵羽飞对她挥挥手，似乎要挥去她的紧张焦虑，“其实我很赞同令尊的做法。将来更高明的医道，或许就是由令尊这样的先驱者开拓的。”

“这是你我的小秘密。”赵羽飞轻笑一声，“虽然我不觉得令尊的做法有任何不妥之处，但是我也不会跟任何人说的。”

赵羽飞说完，向着军户坊前的小路走去。

高若芷呆呆地看着赵羽飞的背影，心想这个百户他，他是怎么猜到父亲的秘密？他为什么又对父亲惊世骇俗解剖尸体的行为，毫不在意？

这个赵百户身上，还隐藏着多少秘密？！

~.~

哒哒哒的马蹄声敲击着黄土路面，通往赵家的小路上，两个骑马的人影疾驰而来。把守路口的锦衣校尉跳了出来，手中绣春刀拔出半尺，雪亮的刀身闪着寒光。

“站住！什么人？”校尉厉声喝道。

两人勒住了马匹。

赵羽飞定睛一看，正是李定国和仇南晶。

今天仇南晶根据他的指示去小女山银矿基地给李定国这些孤儿们上文化课，教读书识字、算术等等。

现在赵羽飞想弄点青霉素，需要一些谨慎的人手。

像范坚、徐小力跟着他上阵杀人还差不多，做这些细致的活儿，怕是毛手毛脚闹出是非。

因此，赵羽飞就命人去小女山基地把仇南晶和李定国叫来，这两个人能帮上忙。

他当即喝道：“退下退下，这是我召来的帮手。”

那两个锦衣校尉收刀入鞘，躬身行礼：“得罪了大人。”二人退开。

赵羽飞牵着仇南晶所骑那匹马的缰绳到跟前，说道：“仇姑娘，这有件事得让你帮忙。”

仇南晶看着赵羽飞，又看看已经大变样的赵家，神色中惊疑不定。

一旁的李定国倒是面沉如水。

赵羽飞刚把仇南晶跟李定国引到重兵层层保护的赵家废墟前，仇南晶就惊喜地对站在那里的高若芷道：“高家姐姐！”

两位姑娘看到彼此，都不禁露出惊喜的神色。

仇南晶快步上前，拉住高若芷的手，笑道：“高姐姐，真是巧了，竟在这里遇到你！”

高若芷也是一脸惊喜，轻轻拍了拍仇南晶的手背，柔声道：“仇妹妹，我也没想到能在这儿见着你。”

两人四目相对，皆是欢喜，仿佛一瞬间忘记了身处的环境。

仇南晶遇到朋友，十分高兴，叽叽喳喳说了一会子话，才向赵羽飞解释清楚。

原来，去年仇南晶的老爹仇思仁患了重病，药石无效。

京城五大名医找了四家都不见起效，病情越来越重。

幸亏最后找到了第五大名医，高若芷的老爹高三副，还真别说，高三副出手之后药到病除。

因此，仇家对高家十分感念。正好高三副需要些潮汕地区的特产药材，仇思仁为了报答救命之恩，在这件事上加倍小心帮忙。

一来二去，两家的关系就越走越近。仇南晶因此也跟高若芷交好。

只是两人实在都万万想不到，怎么会在这种地方相遇。

两人聊了片刻，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高若芷悄悄把仇南晶拉到一边，低声问道：“这位赵百户，他不是个文盲吗，怎么你刚才说，他教你算学？！你的算学难道还不如他，要跟他这个粗人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