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逃出生天

天字一等客房外,暮色四合,青铜兽炉吞吐着龙涎香的青烟。芈月斜倚在鸾凤纹紫檀床座上,染着丹蔻的指尖轻敲扶手:“哦,大唐治安官狄大人,还真是好久不见呢!“

“四年又七个月。“狄仁杰玄铁令牌掷地有声,绛红官袍下肌肉绷紧如拉满的弓弦,“倒要谢过秦太后记挂,这人便不劳太后费心了。“他鹰隼般的目光扫过瘫在地上的上官逸,后者脖颈处赫然印着半枚猩红牙印。

赵怀真闻言立即上前,玄铁锁链在掌心翻出银花,将上官逸捉拿出去。

出了房间,上官逸趁势扑进赵怀真怀里,金丝绣的袖口还沾着酒渍:“小真子你不知,那老妖妇的指甲足有三寸长!“他抽噎着扯开衣襟,锁骨上蜿蜒着道血痕,“若非狄大人来得及时——“

赵怀真这时有些想笑,但是还是憋住了,说道:“是是是,那位芈太后居然会馋二牛的身子。”

“你!居然打趣我,找打!”上官逸言罢就要朝赵怀真挠去。

僵持间忽闻云樱脆生生的嗤笑自廊下传来。少女扛着丈二红缨枪,枪头红穗扫过上官逸泛红的耳尖:“二牛这出《贞洁烈男传》,怕是比西市说书人还精彩三分呢!”

她歪头打量着赵怀真憋笑发抖的肩膀,“你们这么亲密做什么?赵怀真你以后和男的保持一点距离,尤其是这家伙,省的人家说你俩有龙阳之好。”

暮色将朱雀大街染成琥珀色时,上官逸把最后一口桂花糕塞进嘴里,油亮的指尖抹了抹嘴角。他随意甩了甩绣着银线的广袖,惊得檐角铜铃叮当作响:“害,我要回家找老姐给我补习一下功课了。”说罢竟不等回应,抬脚就要往街角那辆青帷马车奔去。

“好,再见。“赵怀真立在梧桐树荫里,素白中衣被晚风掀起一角。他望着那道晃悠悠远去的背影,正要抬手作别,忽然被清脆的嗓音勾住脚步。

“赵怀真快给我辅导!”云樱鸦青鬓发散乱地贴在脸颊,怀中《九章算经》的书角都被攥出褶皱。她踮脚望向天际最后一缕霞光,杏眼里燃着较劲的火苗:“期末考核,我绝对不能输给那个家伙!”

赵怀真被她拽得后退半步,腰间玉佩撞在檀木剑鞘上发出清响。他望着少女发间将坠未坠的珍珠流苏,无奈叹了口气,素来温润的眉宇间浮起几分无奈:“好吧,那说好你可不能学着学着就睡了。”说着转身时,广袖带起的风将满地槐花卷成素雪。

此刻上官府邸,铸铁锅在灶台上泛着暗红微光,上官婉儿执起铁勺舀起半瓢冰糖。冰糖块坠入滚油的刹那,油面突然绽开千朵金蕊,琥珀色的糖浆如熔岩般翻涌。“七成油温,糖色要熬到鱼眼泡转珍珠泡。”

案板上,带脆骨的肋排正被片成三寸玉段。刀锋游走时带起细密骨渣,在晨光里闪烁如星屑。陈师傅忽然停刀,将排骨浸入冰水三秒,肉质瞬间收缩成玛瑙色。上官婉儿转身从青花冰鉴取出一块冻透的梅子酒,琥珀琼浆坠入陶瓮时,惊醒了沉睡三年的陈醋。

油锅腾起三尺高的金色焰浪,排骨裹着糖衣跃入热油。此刻木勺在锅中划出玄妙弧线,糖浆与醋汁在浓稠酱汁里缠绵,激出细密金丝,沿锅边旋入三勺陈醋。酸香撞碎在糖衣上,激得灶台边侍立的学徒打了个寒颤。收汁时转文火如抚琴,酱汁在锅底凝结成琉璃镜面,每根骨头的凹槽都蓄着晶亮蜜汁。最后一滴糖浆坠入青瓷碟,惊起三寸高的琥珀,满庭桂花香混着酸甜气在暮色里发酵。捧来冰镇藕粉圆子,白玉团子撞上糖醋汁的刹那,竟浮起细碎金鳞——原是方才溅上的糖粒在碗底化作星辰。

“哇,老姐你这是……”上官逸看着眼前盘子中的糖醋小排,一时间都呆愣住了,自己老姐何时有这么棒的厨艺了?

“尝尝吧,这可是我练习两年半的糖醋小排,应该还行。”上官婉儿擦了擦脸颊的香汗说道。

“老姐你真棒!”上官逸拿出一双竹筷,便大快朵颐起来。

上官婉儿看着一脸满足的上官逸,也是露出痴迷的笑容。

“小逸你脖子那里怎么了?为什么会有咬痕?”上官婉儿关心道。

“呃……这个,说来话长,总之问题不大。”上官逸支支吾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