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暖黄色的光芒涌进房间,酒庄的会议室中,卡麦隆-西尔弗和黑夜鹭都不见所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理发师着装的年轻人正站在但丁的身旁窃窃私语。
后者时不时颔首回应,同时手中纸笔不停,金色的夕阳照耀在羽毛笔末端的蓝宝石上熠熠生辉。
但丁的表情阴冷得可怕,他感到脸上的血液脉动不止,仿佛随时都会冲破血脉喷薄而出。
接着他注意到了房间角落出现的橙黄色漩涡,合上了手头的书籍,摆正姿态,朝着身旁的年轻人吩咐了什么,后者鞠了一躬,立马恭敬地退出房间。
“发生了什么?”埃尔德不再和多利-莉娜嬉闹,拉开长椅坐了下来,“乖,你自己去厨房找点吃的。”
“第一轮瘟疫开始爆发了。”但丁捂着额头,嗓音有些颤抖。
“那些狂信徒借此发起了所谓的净化仪式,将所有可能染病的患者,以及被人举报的女巫,术士,集中起来举行火刑,并对市民的检举行为加以鼓励,一位异端,换一枚银币。”
埃尔德和伊莎贝儿对视一眼,女术士抢先开口说道:“如果只有圣埃尔默,那我在经过充足准备后足矣一个人撑起检测瘟疫的魔法屏障。”
“我也可以多培养一些医生,草药巫师投放到城中,多少可以起到缓解作用。”
但丁吐了口气,转而用一种靠在椅背上的姿势,他平静地看着两人,有些愠怒的声音从口中飘出。
“有人不仅不想让瘟疫停止,甚至还想要将它利用起来,西尔弗家族和火神教廷不再隐藏自己,他们根本不顾民众的死活,就像冷血的野兽般露出了獠牙。”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在察觉自己的失态后简单平复了呼吸,继续说道:
“他们以黑死病为由管控了来往北港口的七成船只,垄断了城内的粮食和日用品,市民只能咬紧牙关高价买下他们的商品,而那些商人和贵族只能被迫与他们统一战线。”
“而晚时举行的第一批净化仪式,八位犯人中有两位是我手下的探子,他们被判包庇女巫罪,另外还有六个是与奥罗拉家族进行贸易的商人,而他们则是被冠以售卖魔药罪,尽管那只是些跌打草药。”
“这和你早上说的政变有关吗?”埃尔德拄着下巴,放下了准备开瓶的红酒,现在的气氛似乎并不适合饮酒。
“不,这是能算是一次挑衅,但如果我再不做些什么表明奥罗拉家族对冲突的态度,那接下来我的盟友们可能就会抢着分清界线,从而使自己逃离必定失败的漩涡,到时候对方会做的就不再是如此温和的挑衅了。”
“如果是这样的大事,为什么我们不试着寻求艾琳迪亚皇室那边的帮助呢。”
“圣埃尔默位于王国的最边境,而上层的大人们已经为了北方的事情而忙得焦头烂额,那位弑君者以及他的巫师协会造成的麻烦远比你想象得要更多,往来的信鸽已经很久没有带来像样的回复了。”
但丁重重地叹了口气,显得无奈而犹豫,这还是埃尔德头一次在这位能言善辩的孩童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埃尔德,他们还没有发现你的身份,所以你并不需要趟这趟浑水,但是你如果愿意给予帮助,那我也会提供与之相等的报酬。”
在语重心长地说完这些后,但丁又把视线放在了那位女术士身上。
“最后,伊莎贝儿,麻烦你打开一道通往奥罗拉庄园的传送门,有场处刑在等候着我,既然我那个愚笨的父亲还没回来,那便由我来吹响反击的号角,我以尤瓦尔-奥罗拉的名字起誓,绝不会让圣埃尔默在那群蠢蛋和疯子手中毁于一旦。”
......
夕阳的余晖洒在庄园宽阔的前庭中,天空被染成了暗沉的橘红色,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包裹在一片温暖的霞光里头。
庄园门口人头攒动,一道道人影被拉得很长,犹如一只巨大的手掌,试图抓住即将逝去的光明。
人群挤满了宽大的通道,又被大理石制成的拱门分成了两股,一边是胸口纹着独角兽的西尔弗家族,一边是胸口纹着金莺雀的奥罗拉家族。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仿佛连吹来的晚风都显得无比沉重。
对方的领头人是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他留着光头,神态威严,表情冷漠,身材更是壮的吓人,他的身边跟着那七位曾属于黑夜鹭的剑客。
“雷纳德大人,那小毛孩怎么还不出来,少爷不会已经被...”
“安静。”雷纳德-西尔弗拱了拱那对浓密的眉毛,接着他看到了什么,挤出了一个尤为难看的笑脸,冲着酒庄里头大声喊道。
“尤瓦尔大人,我代表西尔弗家族向你问好,下午好!”
但丁骑着那匹幼小的马勒马出现在庄园尽头,他并未回话,或许是因为距离太远。
为他牵马的是一位当地颇有名望的牧师,而在他们的身后,严阵以待的骑士们押送着两名头戴粗布麻袋的犯人,从头部以下的外貌能够看出他们是一男一女。
他们于前庭的中央停下了脚步,马勒马喷着鼻息,丝毫没有被人群的气势压倒,当然,这位小贵族也是,他的表情仍旧平淡如水,漠视着在场的所有人,以及那位西尔弗家族的家主——
有着灰野猪之称的雷纳德-西尔弗,他和但丁一样不喜欢那些冗长的称呼,对于这个观点两人出奇默契。
骑士将两名犯人放倒在地,接着掀开了他们的头套,在看到犯人的面容时,属于西尔弗家族家族的势力就开始躁动起来,双方大声对骂,剑拔弩张,气氛犹如烧开的滚水般般不断沸腾。
“安静。”雷纳德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将骑士们的怒火压了下去。
而那位牧师则是无视了对方那要喷出火来的眼神,径直向前两步走到队伍的前头,他咳嗽两声,润了润喉咙,接着不紧不慢地从怀中掏出了一张泛黄的羊皮纸,用那洪亮的嗓音念道:
“根据圣埃尔默当地与火神教廷新设立的反巫师法第五条第八小节,以及新增的处刑法第十五章第三十小节。”
所有人似乎都明白了牧师接下来会说什么,现场的人中有人震惊,有人愤怒,有人不解,但丁与所有人挨个对视,眼中只有决绝,没有哪怕丝毫犹豫或害怕。
隶属金莺的骑士们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甲胄跟随动作清脆作响。
“我将在此贯彻奥罗拉家族的威严,行使诸神所给予的权利,判处卡麦隆-西尔弗以及与他合作的女巫,玛格丽塔-尤德,以异端叛国罪,愿诸神保佑我们免受魔鬼的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