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 窦汉卿生平及学术思想钩玄

第一章 年少多舛，厚积薄发

第一节 窦汉卿生平简介

窦默（1196—1280），字子声，初名杰，字汉卿，广平肥乡（今河北省邯郸市肥乡县）人，金元时期著名针灸医家。

窦杰幼知读书，毅然有立志。其叔祖窦旺任郡功曹，令窦氏学习吏事，不肯就。元兵伐金时，当时窦杰十八岁，为元兵所俘，同俘者三十人皆被杀害，惟窦杰逃脱归乡（广平府肥乡），归家发现家破母独存，惊怖之余，母子俱得疾，母竟亡，扶病藁葬。

年二十时，大兵复至，亲属亡没，家业荡尽，遂南走渡河，与河南母舅吴氏居三年。后遇河南清流河（今河南省许昌市附近）医者王翁，授以方脉之术，且与其女婚配。其敏而求学十七年（嘉定—绍定年间），方习得针灸之术。南宋绍定四年（1231），时年三十六岁的窦汉卿从宋子华山人处得流注八穴，惜初学未成而又遇战火，河南破，又丧其家，使其家藏书籍悉数尽毁，窦公由陈州（今河南省周口市淮阳县，元属汴梁路陈州）转客蔡州（今河南省驻马店市汝南县，元初为蔡州，后改汝宁府），于南宋绍定五年（1232）遇名医李浩授以铜人针法。窦汉卿恐兵且至，又走湖北德安（今湖北省安陆市），于孝感县令谢宪子门下学习宋儒伊洛性理之学。南宋端平三年至嘉熙三年间，中书杨惟中奉旨招集儒道释之士，窦汉卿遂北归隐于大名（今河北省邯郸市大名县），改名窦默，与姚枢、许衡朝暮讲习，至忘寝食。有乡人好学者、来问经书疾病者、来求医药率者，窦氏皆欣然应答。南宋淳祐四至五年（1244—1245），许衡之弟许衎受针术于窦汉卿。

南宋淳祐九年（1249），元世祖忽必烈闻其贤将招之，使者持教令至，窦公不得已乃出拜命，遂至潜邸（今内蒙古自治区锡林郭勒盟上都音高勒苏木）。后举荐姚枢，仕至中书左丞相。南宋淳祐十二年（1252），忽必烈命窦汉卿往诣曲你河拜见太后，太后命皇子真金从窦汉卿学习，并赐以玉带钩。南宋理宗宝祐元年（1253），罗天益与窦汉卿随驾爪忽都田地里住冬，与其讲论。1260年，即元世祖忽必烈中统元年，忽必烈上位，召窦汉卿至上都开平城。元中统二年（1261），时年六十六岁的窦汉卿任翰林侍讲学士。同年岁冬，窦汉卿因疾归家（肥乡）。元中统三年（1262），帝召还京。元至元三年（1266），帝留意经学，窦汉卿与商挺、姚枢、王鹗、杨果纂《五经要语》。元至元七年（1270），窦汉卿与张文谦请立国子学。元至元十二年（1275），窦汉卿与王磐等请分置翰林院，此时窦汉卿已近八十岁高龄。元至元十七年（1280），加昭文馆大学士，卒年八十五岁。厚加赗赐，皇太子亦赙以钞二千贯，命有司护送归葬肥乡。后累赠太师，封魏国公，谥文正。

【昭文馆大学士正议大夫窦公神道碑】

至元十七年秋七月十有二日，昭文馆大学士、正议大夫窦公，以疾薨于京师。讣闻，上深悼惜，赙恤其家甚厚；皇太子送楮币二千缗以供葬事。以是年十一月庚戌日，葬于广平府肥乡县兴教乡之先茔。皇太子令旨，命翰林学士王磐定撰碑文。磐谨按行状：

公讳杰，字汉卿，世为广平府肥乡县人。其先出汉大司空融，世代绵远，无谱牒可征，不能纪其世次远近。曾祖亨，值金正隆间，料民为兵，曾祖以丁力富强，被选为签军之家，乡人遂以签军目之。祖荣，父思，隐德不耀。

公幼好学，喜读儒书。叔祖旺，为郡功曹，充执事权，家门荣润，亦欲使公改业。公曰：“趋近利而弃远图，非计也，不若仍旧。”卒不改。

年二十，值国朝兵南下，亲属亡没，家业荡尽，惟余一身，暮夜潜出，收亲属之可识者，埋瘞讫，即南走渡河，依母党吴氏。居三年，有清流河医者王氏，妻以其女，且授公以方脉之术。公由是从容安居而生理赡足，平昔义理之学益得所养而日进于高明矣。

壬辰岁，河南破，又丧其家，由陈走蔡，由蔡渡淮，由淮至德安。有孝感县令谢宪子者，一见如故交，遂馆于其家，日相与讲明伊洛程张义理之学，比之在北方时，又益精切矣。

丙申丁酉岁，中书杨君惟中，奉朝命招收三教，公应募北来，遂得复归乡里，更其旧名曰默，字子声。乡人好学者来问经书，疾病者来求医药，率皆欣然应答，人无贫富贵贱，视之如一。针石所加，医药所施，病輒痊安，而未尝有一毫责报之心。久之，道誉益重。

是时，今上在潜邸，闻其贤，将召之。公深自韬晦，罕所应接。

己酉岁，使者持教令至，先使公之友人以私意往见公，使者微服蹑其后。公不得已，乃出拜。命大名官府即日赍遣就道。既至入见，上问以治道，公首以三纲五常为对。上曰：“何谓三纲五常？”公一一敷演具言之。上曰：“人道之端，孰大于此。失此，则不名为人，且无以立于世矣。”遂大称旨，一日三召，或至夜分不寐。公又言：“帝王之学，贵正心诚意。心既正，则朝廷远近莫敢不一于正矣。”自是燕见晤语无时，不令暂去左右。一日言及治道，因问：“今之明治道者为谁？”公以姚枢对，即日遣使召之，后仕至中书左丞。

壬子岁冬，上命公往诣曲你河拜见太后，赐之貂帽、貂裘、靴袜称是。既至，太后问：“汝为何等人”？公以孔夫子门弟子为对，乃命之坐，赐之酒食，顾遇之礼甚厚。时皇太子未冠，上命公教之。上将往征大理，以玉带钩赐公，且曰：“此金内府物也，汝老人，被服为宜，太子见我所赐物，如见我矣”。

公留数年，请南还。上命大名、顺德两处，各给第宅及土田、婢仆、冬夏衣服，岁以为常。

庚申岁，上登宝位，首召公至上都，问曰：“朕欲求一个如唐太宗时魏征等辈人物，可得否？”公对曰：“犯颜谏诤，刚毅不挠，许衡即其人也。若识深虑远，有宰相才，可大用者，则万户史天泽即其人也”。不数日，拜天泽为左丞相。授公太子太傅，公固辞曰：“东宫未正位号，臣何敢先受师傅之名，且臣才学空疎，不称众望。”五辞乃得免，改授翰林侍讲学士。

王文统拜平章政事，上颇委注。公奏曰：“陛下初登宝位，天下之人引领望治，朝廷宜得端方忠厚之人，以立万世基本。王文统乃机谋权谲之士，不可大用”。一日，同在上前，又面诋之曰：“此人学术不正，他日必为天下祸。”是岁冬，公以疾归家。

明年，文统败，上追忆公言，尝谓人曰：“曩言王文统不可用者，惟窦汉卿一人。向使更有一二人言，则朕宁不思之。”又尝谓侍臣曰：“朕访求贤士几三十年，惟得窦汉卿、李状元二人。”又曰：“如窦汉卿之心，姚公茂之才，合而为一，始为完人。”遂遣使召公还京师，益被信遇，赐之第宅，月给俸廪，国有大政，輒以咨访。公又奏言：“三代之有天下，所以风俗纯厚、历数长久者，皆自设学养士所致。方今宜建学立师，博选贵族子弟教养之，以立风化之本。”于是拜许衡为国子祭酒。

至元十一年，迁嘉议大夫，职如故。公年老不视事，家居养疾，上数遣使候问，时以珍玩枕杖、名果异味赐之。东宫礼意又有加焉。十七年，又迁昭文馆大学士、正议大夫，竟不起，享年八十有五。公前娶两王氏，皆早卒。再娶夫人贾氏，出曹南大家，慈惠贤淑，治家有法。次室王氏、荣氏。子男一人，曰履，今为奉训大夫、中书吏部郎中，挺特有父风。女三人，长适中顺大夫、淮西道宣慰副使刘执中；次适金紫光禄大夫、太保、参领中书省事刘秉忠；其季适承直郎、大名路总管府判官刘珪。

大抵士君子之学，贵乎知道，不贵乎骋才，盖知道则循天理，骋才则徇人欲。若窦公之学，可谓知道者欤！不泛溢于词章，不驰骛于功利，清修寡欲，惟理是依。一旦值遇，运属昌辰，骤登荣贵，其中□[1]□□□□□材时略无少异，而忠言谠论裨益宸聪，善诲良规，封植国本，其言史天泽有宰相才、王文统不可大用，荐许衡为国子祭酒以教胄子，若是者皆深识远虑、有补益于国家之大者也。

铭曰：纪元中统，运属昌辰。九重渊默，侧席幽人。惟时窦公，乐道安闲，潜身丘壑，混迹尘阛。征车召至，入见金銮，立谈称旨，喜见天颜。置之左右，日接话言。宫师严重，馆学尊崇。公心澹然，无辱无荣，岩廊丘壑，一政齐同。政事否臧，人才进退，清问所及，正言不讳。权臣奸计，直挫其锋，嬖倖邪谋，预折其萌。如秤称物，轻重不差，如镜照形，妍媸不眛。我无偏私，人无怨怼。公之云亡，圣情哀矜。念公平生，言无隐情，指陈是非，炳如日星。悃愊无华，信而有征。勒铭丰碑，百代流声。

大元至元二十五年□□□□二日，奉政大夫、河东

山西道提刑按察副使，男履立石

武安刘郁镌

【《元史·列传》第四十五】

窦默，字子声，初名杰，字汉卿，广平肥乡人。幼知读书，毅然有立志。族祖旺，为郡功曹，令习吏事，不肯就。会国兵伐金，默为所俘。同时被俘者三十人，皆见杀，惟默得脱，归其乡。家破，母独存，惊怖之余，母子俱得疾，母竟亡，扶病藁葬。而大兵复至，遂南走渡河，依母党吴氏。医者王翁妻以女，使业医。转客蔡州，遇名医李浩，授以铜人针法。金主迁蔡，默恐兵且至，又走德安。孝感令谢宪子以伊洛性理之书授之，默自以为昔未尝学，而学自此始。适中书杨惟中奉旨招集儒、道、释之士，默乃北归，隐于大名，与姚枢、许衡朝暮讲习，至忘寝食。继还肥乡，以经术教授，由是知名。

世祖在潜邸，遣召之，默变姓名以自晦。使者俾其友人往见，而微服踵其后，默不得已，乃拜命。既至，问以治道，默首以三纲五常为对。世祖曰：“人道之端，孰大于此。失此，则无以立于世矣。”默又言：“帝王之道，在诚意正心，心既正，则朝廷远近莫敢不一于正。”一日凡三召与语，奏对皆称旨，自是敬待加礼，不令暂去左右。世祖问今之明治道者，默荐姚枢，即召用之。俄命皇子真金从默学，赐以玉带钩，谕之曰：“此金内府故物，汝老人，佩服为宜，且使我子见之如见我也。”久之，请南还，命大名、顺德各给田宅，有司岁具衣物以为常。

世祖即位，召至上都，问曰：“朕欲求如唐魏徵者，有其人乎？”默对曰：“犯颜谏诤，刚毅不屈，则许衡其人也。深识远虑，有宰相才，则史天泽其人也。”天泽时宣抚河南，帝即召拜右丞相，以默为翰林侍讲学士。时初建中书省，平章政事王文统颇见委任，默上书曰：臣事陛下十有余年，数承顾问，与闻圣训，有以见陛下急于求治，未尝不以利生民安社稷为心。时先帝在上，奸臣擅权，总天下财赋，操执在手，贡进奇货，炫耀纷华，以娱悦上心。其扇结朋党、离间骨肉者，皆此徒也。此徒当路，陛下所以不能尽其初心。救世一念，涵养有年矣。今天顺人应，诞登大宝，天下生民，莫不欢忻踊跃，引领盛治。然平治天下，必用正人端士，脣吻小人一时功利之说，必不能定立国家基本，为子孙久远之计。其卖利献勤、乞怜取宠者，使不得行其志，斯可矣。若夫钩距揣摩，以利害惊动人主之意者，无他，意在摈斥诸贤，独执政柄耳，此苏、张之流也，惟陛下察之。伏望别选公明有道之士，授以重任，则天下幸甚。他日，默与王鹗、姚枢俱在帝前，复面斥文统曰：“此人学术不正，久居相位，必祸天下。”帝曰：“然则谁可相者？”默曰：“以臣观之，无如许衡。”帝不悦而罢。文统深忌之，乃请以默为太子太傅，默辞曰：“太子位号未正，臣不敢先受太傅之名。”乃复以为翰林侍讲学士，详见《许衡传》。默俄谢病归，未几，文统伏诛，帝追忆其言，谓近臣曰：“曩言王文统不可用者，惟窦汉卿一人。向使更有一二人言之，朕宁不之思耶？”召还，赐第京师，命有司月给廪禄，国有大政，辄以访之。

默与王磐等请分置翰林院，专掌蒙古文字，以翰林学士承旨撒的迷底里主之；其翰林兼国史院，仍旧纂修国史，典制诰，备顾问，以翰林学士承旨兼修起居注和礼霍孙主之。帝可其奏。默又言：“三代所以风俗淳厚、历数长久者，皆设学养士所致。今宜建学立师，博选贵族子弟教之，以示风化之本。”帝嘉纳之。默尝与刘秉忠、姚枢、刘肃、商挺侍上前，默言：“君有过举，臣当直言，都俞吁咈，古之所尚。今则不然，君曰可，臣亦以为可，君曰否，臣亦以为否，非善政也。”明日，复侍帝于幄殿。猎者失一鹘，帝怒，侍臣或从旁大声谓宜加罪。帝恶其迎合，命杖之，释猎者不问。既退，秉忠等贺默曰：“非公诚结主知，安得感悟至此。”

至元十二年，默年八十，公卿皆往贺，帝闻之，拱手曰：“此辈贤者，安得请于上帝，减去数年，留朕左右，共治天下，惜今老矣！”怅然者久之。默既老，不视事，帝数遣中使以珍玩及诸器物往存问焉。十七年，加昭文馆大学士，卒，年八十五。讣闻，帝深为嗟悼，厚加赗赐，皇太子亦赙以钞二千贯，命有司护送归葬肥乡。默为人乐易，平居未尝评品人物，与人居，温然儒者也。至论国家大计，面折廷诤，人谓汲黯无以过之。帝尝谓侍臣曰：“朕求贤三十年，惟得窦汉卿及李俊民二人。”又曰：“如窦汉卿之心，姚公茂之才，合而为一，斯可谓全人矣。”后累赠太师，封魏国公，谥文正。子履，集贤大学士。

【窦汉卿生平相关问题考辨】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研究窦汉卿生平者不乏其人，以窦汉卿生平及其神道碑考证为主题的期刊文章有12篇。但是文章中对诸如窦汉卿生卒年份、历史足迹及师承等相关问题多有出入，故有必要对相关问题重新进行考辨，以考镜源流，与同道共参。

1.窦汉卿生卒年份考辨

通过阅读带有窦汉卿生卒年份的文献，发现主要有三种说法。魏稼、张存明等认为窦汉卿生卒年份为1186—1280；魏稼主编的高等医药院校试用教材《各家针灸学说》认为窦氏生卒年份为1195—1280；黄龙祥、李鼎、康锁彬及高希言主编的“十三五”规划教材《各家针灸学说》等认为窦汉卿生卒年份为1196—1280。

研究窦汉卿生平的主要参考文献为《窦公神道碑》《元史》《嘉靖广平府志》《肥乡县志》。卒年据《天一阁藏明代方志选刊·广平府志·昭文馆大学士窦公默墓》载：“至元十七年秋七月十有二日，昭文馆大学士正议大夫窦公以疾薨于京师。”其内容与位于邯郸市肥乡县城西村的《昭文馆大学士正议大夫窦公神道碑》同。又《元史·列传·卷四十五》载：“十七年，加昭文馆大学士，卒年八十五。”至元十七年即公元1280年，诸家也多统一。

不同之处是窦氏的出生年份，因《窦公神道碑》《元史》《嘉靖广平府志》《肥乡县志》等书中均未写明窦汉卿出生具体年份，如《窦公神道碑》载：“公幼好学，喜读儒书。”《元史·列传·卷四十五》：载“幼知读书，毅然有立志。”《肥乡县志》载：“幼读书，毅然有立志。”故只能利用卒年向前推导。《元史·列传·卷四十五》明确记载：“至元十二年，默八十……十七年，加昭文馆大学士，卒年八十五。”《天一阁藏明代方志选刊·广平府志·昭文馆大学士窦公默墓》亦有记载：“十七年，又迁昭文馆大学士正议大夫，竟不起，享年八十有五。”（图1）。已知窦公卒于至元十七年，享年八十五岁，由此推算出窦汉卿的出生年份应为金明昌七年或南宋庆元二年，即公元1196年，与黄龙祥、李鼎等考证一致。

2.窦汉卿历史足迹考辨

关于窦汉卿历史足迹的关键问题是窦氏是否去过山东。魏稼认为其足迹遍及河北、山东、河南、湖北等省。另外，张永臣等主编的《齐鲁针灸医籍集成·金元Ⅱ》，因其曾学医于山东滕县名医李浩，故亦将窦汉卿部分著作纳入其中。

从以上所提史料文献中，尚未发现窦氏去过山东的资料，与山东名医李浩相关内容见于《昭文馆大学士正议大夫窦公神道碑》“壬辰岁，河南破，又丧其家，由陈走蔡”。《元史·列传·卷四十五》载：“转客蔡州，遇名医李浩，授以铜人针法。”《针经指南·流注通玄指要赋》载：“后避屯于蔡邑，方获诀于李君。”故公元1232年，时年37岁的窦汉卿于河南蔡州遇山东名医李浩，而非直接去到山东。魏稼言窦氏去过山东，尚不知依据何如？

笔者根据史料记载，对窦汉卿历史足迹的先后顺序进行考辨，并绘制出表格，标注出其主要经过的地理位置，并引用相关带有明确时间和地理位置的文献作为说明，李宝金已经对相关地点进行了考辨，但是并未对“曲你河”及“瓜忽都田地”进行考辨。《窦公神道碑》载：“壬子冬，上命公往诣曲你河拜见太后，赐之貂帽、貂裘、靴袜称是。”元代史籍文献只此一处见“曲你河”之名。有学者认为曲你河即怯绿连河，但是无论如何，“曲你河”极有可能位于唆鲁禾帖尼谦谦州的冬营地。“瓜忽都田地”应为“爪忽都田地”，《元史·本纪》载“岁辛亥，六月，宪宗即位……遂南驻爪忽都之地”即是一佐证。陈晓伟已进行详细考辨，并认为爪忽都田地实指燕京一带，如此窦氏足迹已进行较为完整考辨。具体见表1。

3.窦汉卿师承及先后次序考辨

关于窦汉卿师承相关问题主要集中于两点：一是师承于谁，二是师承先后顺序。魏稼通过诸文献发现姓名可考者，有丘长生、李浩、李元、李源、郭氏、少室隐者、宋子华等人。孙孟章考证窦氏先后师从其岳丈医者王翁、山人宋子华、山东名医李浩父子、湖北孝感县令谢宪子、全真七子之丘处机等。李鼎考证窦氏先后师从宋子华、王翁、李浩、谢子宪。李宝金考证窦氏师承先后次序为王翁、宋子华、李浩、谢宪子。

窦氏曾师从于丘长生（为“长春”之误）一说经李鼎及李宝金考证，贝琼之说不可信，笔者认为极是。从上考证可知，窦汉卿于1232年于蔡州遇李浩，而张耘等考证李浩之子李元公元1235年才出生，应不会出现《滕县志·卷九·方术传》中提到的“窦文正默，幼从子元学”的情况，时年37岁的窦汉卿也不应该称为“幼”。另外，李鼎与张耘均认为，李“源”应为李“浩”之误，李浩字巨川。至于魏稼所提“郭氏”，笔者尚未找到相关文献。

《窦公神道碑》载：“居三年，有清流河医者王氏，妻以其女，且授公以方脉之术。壬辰岁……由陈走蔡，由蔡渡淮至德安府。孝感县令谢宪子者。”《元史·列传·卷四十五》载：“医者王翁妻以女，使业医。转客蔡州，遇名医李浩，授以铜人针法。金主迁蔡，默恐兵且至，又走德安。孝感令谢宪子以伊洛性理之书授之。”《针经指南·流注通玄指要赋》载：“即已受教，遂敏求师，前后仅十七年……方获诀于李君。”故窦氏先后师承于王翁、李浩、谢宪子。长青、康锁彬等均认同此说。关键问题在宋子华，《针经指南·流注八穴序》载：“予少时尝得其本于山人宋子华，子华以此术行于河淮间四十一年……而兵火荐至……今十五年矣。时丙午岁重阳有二日窦汉卿序。”窦汉卿于丙午岁作序，应相当于公元1246年，此时窦汉卿51岁，故“兵火荐至”应为公元1231年，窦氏36岁。另外窦氏师从王翁后才开始业医，宋子华行医于河淮间，故窦汉卿应于1219年至1231年间遇宋子华，故当以李宝金考证为是，即窦汉卿师承及先后次序应为王翁、宋子华、李浩、谢宪子。笔者按照窦氏师承相关文献，附表如下（表2）。

4.结语

综上所述，通过笔者考证，窦氏生卒年份应为1196—1280；窦汉卿足迹遍及中国内蒙古、河北、北京、河南、湖北等地，未曾到过山东；窦汉卿直接师承者按照时间先后次序应为王翁、宋子华、李浩、谢宪子。窦汉卿对中国针灸各个领域均有杰出贡献，在中国针灸史上的功绩彪炳千古，窦氏针灸学术值得我们每一个针灸人学习和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