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宫又着火啦?当初耗费近亿贯!这下全没了!”赵顼吐槽道。
“陛下慎言!”富弼倒是一本正经。
“陛下!仁宗年间大部分已经失火烧掉了,此次烧毁是仅剩的长生殿和崇寿殿。请问陛下是否重建?”王安石问道。
“为什么重建啊?先空在那里,警示众人,注意防火!”
王安石不理会赵顼的奇思妙想,而是直接问:“那里面供奉的玉皇、圣祖、太祖、太宗四像如何处置?”
“让礼部拿个不花钱的章程,和景灵宫商量着办吧!”不孝赵顼完全没意识到问题所在。
“陛下不可,孝义是天子头等大事,不可儿戏!”富弼还在劝谏,而王安石心里嘀咕,富相公还是不习惯这轻佻皇帝,想想自己,时间一久也就习惯了。
“百善孝为先,论心不论迹,现在朝廷没钱就省着点办吧!”赵顼还是油盐不进。
富弼无语,王安石便开始汇报案情进展。
石得一已经忙着审讯和抓捕,在皇城司三天三夜没怎么合眼。
重伤七人,当天就熬不过刑讯,全部死去。
轻伤七人中除了李晨,其他人价值不大,或许能做人证。
而李晨不愿交代,在重刑逼供之下,仅告知一切都是贾诚在布局和控制,其余皆不清楚。
以上所有人都不是开封府人,在开封府并没有任何家人,具体还需调查。
案发前逃走人员不清楚,知道名字的是:吴鑫、李凡、杨富、张小乙。
吞食牵机药死去的贾诚,东京人氏,家住安州巷,半条巷都是其家产。
年龄五十岁,祖上并无显赫身世,年轻时是瓦子里贩卖吃食,康定年突然发家。
其掌控的不仅有东京全部十二家干果行,还有正店酒楼两家,同时还涉足粮、布、放贷等行业。
家中男女老幼合计五十余口,现已经全部在刑部下狱,这是赵顼要求的,皇城司侦破案件后,需刑部与之共同审理。
粗略估计其家产超过两百万贯,现由刑部全部查封。
“令审刑院提前介入,御史台派人监察全部财产清查!”本来赵顼想派内侍一起参与,转念一想石得一在也就算了。
“陛下,贾诚的商铺可以全部充公,但与其合作的商户如何处理?”富弼问道。
“先查吧,若与贾诚谋逆相关的严惩不贷,如果仅是普通生意往来,清查理欠后就放人家一马,如今做生意也不容易。”话虽如此说,但赵顼是不想引起东京城商业上的地震。
再说收缴如此多财产已经够了,做人不能太贪心。
“还有贾诚的家人,没有直接参与且不知情者,全部发配秦凤路吧。”
“两位相公,现在咱们来猜猜贾诚犯案的动机吧,家财万贯,子孙后代几辈子都花不完,如此做的目的是什么?”
“首先,为何要刺杀我儿德先?能做出的解释是与小报事件相关?还是夏国暗探相关?”富弼沉思片刻说道。
“我认为先排除夏国暗探,现在所有调查的内容均没有涉及到夏国,所有人员与夏国也无关。”王安石非常肯定。
“那小报事件的目的是什么,仅仅是散播反对变法的言论?恐怕不会如此简单吧?”富弼问道。
“利益!重点关注利益,变法伤害到他们的利益。”赵顼发出提醒。
“小报事件的时间是去年九月,朝廷推出的新法只有均输法和青苗法,拿贾宪的所有生意对比这就说得通了,均属大大影响其贡品采买,青苗法影响其高利贷业务。”王安石将事情联系起来。
“王丞相,假设你是商户,家产几百万贯,你会为了朝廷政策做一些反对的事情,但会去刺杀当朝宰执的儿子吗?”赵顼反问道。
“陛下的意思是,刺杀德先是为灭口,不愿意朝廷发现吴鑫,发现其背后的真实意图?”富弼抢先回答。
“那其真实的意图是什么呢?吴鑫与德先的接触是刻意,介绍给书商印刷文稿,小报是书商印刷,那就是说吴鑫与小报存在必然联系。”王安石似乎是在喃喃自语。
“即使查出小报与吴鑫相关,按照朝廷的法度,惩罚也不会太重,那他们为何如此紧张到杀人灭口的地步?”
“那就是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富弼刚说完,赵顼就赶紧下了定论。
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小报里能查出什么蛛丝马迹吗?
赵顼拿来那份小报,三人轮番阅览,毫无头绪,齐齐陷入沉思中。
……
此时石得一前来汇报关于熊兵的调查。
“前去抓捕时,邻居女人已经上吊自尽,仅老母一人在家中,对熊兵的所犯均不知情。”
“前往东明县调查,熊兵叔伯对其意见很大,父亲早死的他是在叔伯支持下长大,后来从军,最后到开封府任捕头,并未有半点感恩,熊兵在东明县无任何财产。”
“熊兵下属对其人品赞不绝口,没有人知道其违法的事情,但有人透露熊兵自从和离之后,两年来不在开封府过年,也不在东明县。”
“皇城司派人前往其妻子的延津县调查,惊异发现无人知道熊兵已经和离,并且两年来都在延津县岳丈家中过年,且妻儿俱在。”
“皇城司携开封府捕快前往熊兵岳丈家探听,并未得到其妻子下落,只是发现岳丈家中有不少江宁府出产的丝绢,其岳丈言是熊兵妻子在江宁府本地购买而来。”
“因此,老奴怀疑,熊兵妻子必定藏于江宁府,现已派遣暗探和认识的捕快一同前往江宁府查探。”
石得一说完,见到三人并未有任何反应,心中在想难道自己有什么失察的地方?
就在石得一胡乱猜测时,赵顼发话了。
“熊兵、毒药、逃走人员全部转为暗中查探!”
“贾诚案,尽快结案!就按刺杀朝廷高官、侵吞官物,抄家流放来安排。”
……
北京大名府,宫城西北的百花坞。
此处有间酒楼,名曰彩楼,属于当地少有的正店之一。
与东京城相比,还是排不上名次的。
二楼的靠窗的包间里,下首赫然坐着的是吴鑫。
“你们到底是谁?找我什么事情?”吴鑫喝着小酒,吃着小菜问道。
上手老者笑着答复:“黑棋不久将全部覆灭,是时候告诉你我们的身份了。”
吴鑫正眼都没瞧下:“黑棋覆灭为何要留我?”
“不该我知道的没有问,这是我们的情况,你现在记住。“老者递过来一张纸,并平铺在桌面上,以便吴鑫观看。
吴鑫放下筷子,端起酒杯置于胸前并没有喝下,身体微倾看过去。
“你们有如此实力,要我来做什么?关于黑棋,我不相信。”吴鑫收回身体,浅尝下杯中酒。
“你再看看这张,这你就能确定了吧?”老者又递过来一张纸。
吴鑫一瞧立刻站起,退开两步大声质问:“你们到底是何方神圣?老道死了吗?”
“不知道,你看完再说。”
吴鑫这次没有悄悄防备,明显保持警惕地读着老道给他的信。
读完之后卸下所有防备,身体瘫软在座位上。
“从现在起,河北路你便是头领,全都听你指挥,你去趟澶州,回来后到这里来找我,正式交由与你。”老者明白吴鑫已接受了现实。
“去澶州做甚?去看黄河吗?“吴鑫显得有气无力。
“不知道,所办之事在这封信里。“老者又神秘地掏出信封递给吴鑫。
吴鑫正要拆开却被老者打断,“我走了你再看吧。“说罢收起前两张纸用火折子点燃,看着燃烧殆尽,便起身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