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的不止石得一，还有赵怀顺，就是治平四年夏国投降将领嵬名山，现担任左监门卫上将军。
赵顼先行看望了赵怀顺，毕竟是武将出身伤不重，加上皮甲保护，仅左臂被劈了一刀，伤口一寸多但不深。但脸上痛苦、恐惧、迷茫各色神情变幻。
看到皇帝前来，强撑着精神拜见谢恩，赵顼表达了慰问后没停留多久就走了，临走时叮嘱御医用开水煮过的针线将其伤口缝合。
御医迫于皇帝的身份，勉强地遵照了在他看来不可思议的要求。
……
皇城司，石得一胸口中了一刀，据御医说再深入一点就得丧命了。
石得一没有回家休息，而是在皇城司里躺着，想第一时间得知审讯出来的情报。
赵顼问怎么受的伤，石得一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周围人员也讳莫如深，特别是旁边那个余姓都头，脑袋都快低到裤裆里去了。
正好此时皇城司副使前来前来汇报。
这是一起夏国间谍刺杀赵怀顺的行动；
……
昨天放衙时分，两名假扮普通百姓的探事司暗探正交替尾随一名书商伙计，从马行街跟踪到土子市的一家酒楼门口。
伙计正笑着和两位脚夫打扮的人走进酒楼。
两位暗探随即进入酒楼挑了一个靠边桌位坐下。
抬头看向对面二楼的窗户，窗台底下放着一只接水的瓦瓮，其中一名暗探瞄了下瓦瓮，大声向同行之人说道：“这家的酒太淡，我去对面巷子里淘一坛好酒过来。”
说罢下楼，同行暗探边喝茶边盯着不远的三人。
酒楼伙计热情地招呼军士点菜点酒水，恰在此时，东华门当值的赵怀顺，带着两名护卫走上二楼，伙计丢开暗探大声吆喝：“将军，这边请，今天吃什么，还是老样子吗？”
俩名脚夫刹时变脸，手不由自主往怀中伸去，书商伙计于桌底瞬间按住其中一人说道：“喝你的酒，有什么好看的。”
这里是赵怀顺经常来的酒楼，也根本没在意那三人的不安。
留下的暗探也被赵怀顺给吸引了目光。
酒楼里热闹依旧，从旁看去与平时并没有不同。
……
对面二楼房间内，总共五人，刚才出来打酒的军士正向都头汇报。
“都头，那个伙计肯定有问题，从印书店出门，不同方向去了三个地方，每处地方出来后都有人紧急出门。”
“出门的人盯紧了没？”
“人手不够，都丢了，现在就剩下酒楼里三人。”
“废物，早就跟你们说过，司使特别重视这伙人，拿坛酒赶紧滚。”
“都头，有新情况赵怀顺进了酒楼”紧盯窗外的书生暗探上前汇报。
“等一下！”众人齐齐停住。赵怀顺也是他们的日常目标之一。
“莫非与赵怀顺有联系？”
指着抱着酒坛的暗探：“快滚去帮曹老三盯着。还有老五你赶紧去通知司使大人，询问下一步打算。”都头样子很着急，但声音却不大。
“老四出门叮嘱枣家子巷的老六老七，重点监视赵怀顺家中情况。”
“你也不要回来了，在其回家经过的路上等着。”
“李老二睁大你狗眼，出了问题抠了来下酒。”
……
“那两桌没有问题吧，有接头暗示没？”刚回来的老八侧着身子边倒酒边问道。
“接个屁头……也许可能巧合吧？”曹老三不自信地回道。
“三哥，那得盯紧哦！”
“你娘的挡住我了，倒个酒倒这么久，怎么都教不会！”一巴掌拍在老八头上。
……
石得一在钟老五的建议下，领着七人小队火速到达距离鬼土市子一里的街口，钟老五急匆匆说：“司使大人，来不及了，我们只有穿过西榆林巷才能赶在赵怀顺回家的路上。”
“钟老五，你们到底确认他们是一伙没有？”石得一问道。
“司使大人，没有啊，人手不够，来不及确认，都头先叫我来通知大人。”
“混账，全部散开，待戌时钟响之前在西榆林东边巷口集合，钟老五跟着我。”
……
戌时钟响，赵怀顺稍有醉意，嘴里不知道说着什么荤段子，和两个护卫晃晃悠悠往北走去。
后面一百步跟着的是书商伙计三人，再后面一百步跟着的是曹老三曹老八。
余都头带着李老二提前隐藏在前方街角的黑暗中。
西榆林巷横穿整个东城，与赵怀顺走的这条街道十字相交，正当石得一与钟老五来到东边巷口时，西边巷口冲出三人，挥刀向赵怀顺杀去。
逍遥的赵怀顺尚未发觉，警惕的石得一抽出短刀已经扑了上去，慌张的钟老五来不及叫上身后的七人小队也只能挥刀跟进。
“噗！”一刀刺中石得一的前胸，在东巷口埋伏的两名贩卖茶水的男女第一时间拦住了石得一。
冲在前面半个身位的钟老五带着哭腔反手一撩，削去女子半边脸庞，立马弃刀一头撞进男子的怀中，双手抱腰，张嘴咬住男人的前臂，死活不松口。
此时的赵怀顺惊讶于左边巷口的场景时，前方拐角处的三人已经人到刀到。
右脚后退，快速侧身，抬起左臂先挡住挥来的第一刀，右手重重一拳击中对方胸口，转身就往南跑。身后护卫已经抽刀与那三人战作一团。
就在此时，七人小队已经将贩水男女斩杀当场，留下俩人照顾，其余五人加入护卫战团。见此场景的都头和李老二连滚带爬也扑了上去。
赵怀顺尚在庆幸自己脱离了危险，哪知抬头一看，又有三人向自己杀来。正当左右为难之际，一人从屋旁冲出，左手将赵怀顺拉置身后，右手拖出朴刀一柄，然后双手举刀，停顿片刻，脑袋轻转，肩膀微摇，闪电般迎向三人。
“老四，留下活口！”这是曹老三的声音。
只听得朴刀落地的声音，接下来就是“咚”咚“咚”三声，三名杀手当场倒地，挣扎着爬不起来了。
……
“这么说来，石司使是你们邀请过去挨他一刀的咯？”听完事情的经过，赵顼向都头余老大问道。
余都头扑通跪地：“司使遇刺，确实是我们的责任，请陛下恕罪！”
“我没意见，看你们石司使怎么处理吧。你们先好生安顿好。”
皇城司副使上前汇报，连夜审讯，情况如下：
书商就是夏国派来的，第一标目就是赵怀顺，是否有其余任务杀手并不知道。
作坊人去楼空，书商在行动前已经不知影踪，抓来的人都是聘请的工匠，审讯后已经全部放离。
伙计似乎有情况隐瞒，还得继续讯问。
赵顼听完沉思片刻说道：“有个问题，如果他们的第一目标是赵怀顺，为什么要印制小报来增加暴露的几率？综合这个疑问，你们好好审讯吧。”
回过头，发现张若水双腿颤抖，满头大汗。不禁疑问道：“你生病啦？”
“陛下，不是的，京城有杀手，你还多次常服出行，现在想起来都后怕。”
……
皇城司某间房间内，“都头，石司使伤怎么样了？”这是李老二的声音。
“御医说死不了。”
“那我们也不用死啦？”曹老八顿时高兴起来。
都头没有回答，只是向钟老五问道：“你怎么办的事？怎么让司使怎么就冲在前面呢？”
“老大冤枉啊，司使先冲出去，但我卯足劲已经超了他一个身位，谁知那刺客没刺我，反而刺向后面的司使大人。”钟老五觉得自己无比冤枉。
“这刺客是个新手吧？”
“是个老手，一看就知道谁是大人。”
“那是，钟老五长得太寒碜了。”
“都给我闭嘴！”
余都头末了还是安慰一句：“要死死我算了，不关你们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