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州韩家已经乱作一团!
韩琦兄长在世的仅剩老四韩珫一人,此刻看到二房长媳哭哭滴滴前来求情,只是轻轻叹气道。
“你不是刚从你六婶那边来吗?她怎么说?”
“六婶说六叔来信了,一切听从官府的安排!”韩兴彦的夫人就像溺水之人,哪怕根稻草也要死死抓牢。
韩珫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封信件,交给二房长媳:“你六叔也给我来信了,也是说听从官府安排,不信你可以自己看看。”
二房长媳当然不敢看信,连忙置于桌上,哭泣着问道:“四叔,难道我们真的见死不救吗?”
“兴彦贪心不足,但我相信其不至于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死倒是不会,但咱们韩家从此一落千丈是极大可能的。”韩珫原本是想大发雷霆的,但想到弟弟在外,相州韩家实际自己才是管事之人,出了如此纰漏,难辞其咎。
“切记不要再找人,特别是找官府求情,你回去吧,紧闭门户,静待朝廷的处置。”
……
刘庠联合四路提刑司第一次审讯完韩家三兄弟后,就感觉决堤事件与他们无关。
三人无非是想借机敛财而已,一直在相州从未离开,也没有暗里组织人前往黄河决堤能力和实力。
来相州之前,几人合计将曹大人和刘显留在澶州,希望打入民夫营的皇城司暗探有所收获吧。
而在相州的几人就是大张旗鼓会审韩家三兄弟,看能不能误导到那些决堤之人,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各位大人,一起说说审讯的进展吧。”刘庠向四人说道。
到达相州第一天,先行拿下韩家三兄弟,就在韩府秘密审讯。
利用韩琦的信件加上监察御史、四路提刑司以及皇城司的阵仗。
第一时间就掌控了相州本地的不法青苗贷商户和参与其中的官员。
“刘大人,以相州知州为首二十余名官员已经全部抓获,其余十余名地方官员因路途遥远还在抓捕中;”
“相州的青苗贷商户共计十二家,已经开展审讯;”
“就如今的情况来看,他们并未扩散到整个河北路,主要是以相州东边的州县为主,另外三位提刑司大人已经前往各地;”
“统计相州十二家商户,共计向朝廷提供十一万贯保证金,套取司农司拨付三十万贯钱币;”
“但根据相州提举青苗贷的官员统计,发放合计不超过十万贯,还有将近九万贯下落不明;”
“至于抵押给官府的田亩,重新厘定价格后,不计受灾情况,总计只有八万贯而已,因此司农司还有十一万贯钱币无法收回;”
“一群祸国殃民畜生!”刘庠居然气得骂人了。
“刘大人,这是我详细记录的文书,你看有什么补充的,尽快发往朝廷吧。”提刑司官员递上札子。
刘庠强行降下怒火:“放这里吧,明早我安排皇城司递送。另外不要放过这些官员和商户的财物,最后都要弥补朝廷的损失,还有大张旗鼓查探决堤之事,实在不行,先栽到几名商户头上,算是故布疑阵吧。”
……
大名府,赵抃一到便占据了韩琦的府衙,就地开展抓捕和审讯官员的行动。
“赵参政,澶州抓捕两名,大名府抓捕五名,都是致仕归家的县令、主簿之类官员,审官院舒主簿已经安排人手抓紧审讯。刑部的人也正前往各地抓捕。”跟随赵抃前来的御史谢景温汇报。
“师直可曾发现,本次我们要抓捕的官员大多是低级别的,且以致仕官员为主?”赵抃笑着问道。
谢景温装着被猜中的样子,笑着说:“下官确实不知,正准备向参政请教呢!”
“师直如若看看审讯的结果就能的得知,这些必然都是大商户,只是表面上看不出来而已。”赵抃正色道,顺便递上舒亶送来的部分审讯结果。
“就是,下官也百思不得其解,为何低级官员能拥有如此多的财富,比如澶州两名官员,地方施政时间并不久,五十岁都主动致仕回家,但在澶州本地都有良田万亩,房屋十数栋,听说一人在东京、广州多地都有地产。”谢景温躬身双手接过,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
“是啊!在大宋为官,若起贪念,都不需要十年就能富得流油!”赵抃鄙视道。
“但下官还有一事不明,此类人如何敛财?”
赵抃指了指谢景温手中的审讯结果:“你仔细看看,这些人大多涉及盐、酒、茶行业,还是官家说得对,这些本是朝廷设立制度形成垄断,但垄断之下极易出现官商勾结,因为这些行业都是人为地抬高盈利空间,所以才被更多人趋之若鹜,不惜以身试法。”
“是的,他们的钱财本就来路不正,更大的原因是还在继续经营,持续贪腐。所以才要狡兔三窟,防止事情败露后身家全部被收缴。”谢景温保持着愤懑地表情。
赵抃敲了一下桌子,然后说道:“师直,还有一项要严查!这些官员所有亲戚、好友、师生、同门及关联商户等,只需要查有哪些人还在官府盐、酒、茶衙司或其涉及行业地官营工场等。”
“下官不明,请参政释疑!”谢景温起身躬身请教。
“这些人虽然远离官场,但要使自己经营的生意持续,必然会以各种手段在以上衙司安排人手,这样的生意永远离不开权钱交易。”赵抃说道。
“下官知晓了,立即按这些官员涉及的行业去查探,必能揪出藏于官府的害群之马。”
“师直错了,不能以经营行业来查探,要以这些官员身边的人开始查,只要还在大宋官场,不管任职何地,何种差遣都要严查!”赵抃笑着说道。
见谢景温迷茫的眼神,赵抃做出解释:“师直,假如我从事盐的行当,你从事酒的行当,我一定要将亲戚安排在榷盐衙司吗?如果这样是否太过明显?但如果我们联合起来交换利益,彼此相互安排,这不就成了一张庞大的关系网?还有什么不能做的呢?”
“你以为在江宁府的那两百多户都是毫无关系?真的毫无关系又岂能聚集于一地?”
“他们织出一张网,我们就织出一张更大的网,然后一网打尽。”
“这是我连夜拟定的札子,你快马回京,交给官家,既然开始了,那就一次解决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