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件事就是六月底的时候,她和楚九辞在回来的晚上捡到了一只受伤的白白的胖兔子。于是她就抱回家养了,弟弟妹妹当然也很喜欢。谁知,这只胖兔子是只怀孕的兔子,十几天后生了一窝八只兔子。一天就要吃很多,气得张菊花想送人,但高素颜不想送。于是,楚九辞他们没事也帮忙去割草,给兔子储存“口粮”。
到这一年的暑假放假前夕,高素颜终于从楚九辞手里要回了自己的“二百五”的欠条。唉!无债一身轻啊!可想到自己损失的七百五,还是心情郁郁。
谁知,楚九辞却给了她个信封,里面装了四张一百的。“什么意思?”她问。
楚九辞有些不好意思:“其实,被老鼠咬坏的钱去银行可以换。”
高素颜睁大了眼睛,刚要发作,就又听楚九辞说:“不过,你那个咬的太坏了,银行不可能按原价给换。所以一千块就换了四百块,这还是张良他爹拿着自己的面子去换的。”
高素颜眨了眨眼:“这……什么时候换的?”
楚九辞低头看鞋跟:“就上学期军训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高素颜气急败坏的喊他的名字:
“楚九辞!你怎么可以这样?明明我还有四百块,可以还你的二百五,结果你非要我一天天地出去收破烂,绞尽脑汁地卖东西挣钱还你,你安的什么心?”高素颜生气地伸脚踹他,楚九辞没躲,抱起小腿揉了揉:“很疼的!”
“活该!你这种奸诈的人就该挨揍!”高素颜双手掐腰,心里正在琢磨要不要揍人,就听楚九辞略带委屈的声音响起:“我那不是想带着你赚钱吗?你那时候没考上县一中,差一分一千块,你爹又不想给你掏钱,如果你自己会挣钱了,就算你爹靠不住也没关系……”
“你爹才靠不住!”高素颜又忍不住踹他。
楚九辞轻巧地躲开了:“好好!我说错话。楚老师靠不住!楚老师靠不住!”
高素颜用一言难尽的目光看他:真是坑爹的儿子!“楚老师靠得住。”
楚九辞笑:“反正这一年你挣到钱了你就说你高兴不高兴?现在这四百块属于意外之喜,你惊不惊喜?”
惊不惊喜不知道,反正挣到钱了确实挺高兴的。高素颜想。
楚九辞:“就算你还清我的钱了,难不成你以后就不想再赚钱了?”
高素颜没有吭声。
楚九辞再接再厉:“好好,我之前骗你是我不对。但我又带你赚钱又给你补英语的,抵消了吧?行不行?高小颜!”
高小颜?这是楚九辞第一次喊她“高小颜”,自此以后,私下,以及出去收破烂,他就喊高小颜,她也从喊他楚九辞变成了“楚小辞”。
“抵消可不行!”高素颜怎么会轻易放过这个“讹诈”楚九辞的机会,“听说你画画挺好的。”
“谁说的?”楚九辞挑眉。
“黑板报上的星座图你不就画得挺好?”高素颜反问。
楚九辞笑:“我就会画星座图,其他的都不会画。”
“那就教我画星座图。”高素颜说。
楚九辞点头:“没问题!反正暑假有的是时间。”
后来,高素颜才知道他所说的有的是时间是什么意思。原来暑假,楚老师和白老师带着楚九玉回白老师的老家了,至于楚九辞为什么不回去?他说他受不了南方的湿热,以前一回去就浑身长湿疹,所以他妈妈白老师干脆不让他回去,让他在学校和他小姨白芷作伴了。
可是,白芷很忙。不是出去采药或是买药,就是在学校医务室研究她的那些中药,还有要写什么论文。有时候忙到很晚都忘了回去陪楚九辞。后来,干脆就张良和楚九辞作伴了。反正,张恒值班的时候,楚九辞也是老去和张良作伴。
于是,高素颜和柳仙儿竟然在某一天的下午,走进了楚九辞的“秘密基地”,也就是楚九辞家的二层小阁楼。阁楼是个穿堂阁楼,前后门一开,风呼呼的,虽然风里带了热气,但被吊扇一吹就吹没了。
阁楼里有两大排约有八九米长的到顶的书柜,一排全是书,另一排上面满满当当摆的全是瓶啊罐啊盘子啊什么的。中间的长条桌下方,除了放脚的地方,两边全是抽屉。长条桌上面铺着块玻璃,玻璃下方压着一幅有些发黄的星座图。楚九辞把桌子上的一叠书和乱七八糟的盘子碗收到一边,露出了整张图的全貌。
“闲着没事干,天天看着这张图,瞎画的。”楚九辞说,“本来在我爸的书桌玻璃下面,结果他说太旧了不喜欢要扔,我看挺好的,就压在了我这下面。”
高素颜:“黄道十二宫图?看起来挺有意思。”
楚九辞伸手指着上面的星座一一给她介绍……
那个炎热的夏天,高素颜第一次拿起了画笔……
——
清晨耀眼的阳光透过老式的窗棂照到了屋里桌子上的圆镜上,二十七岁的高素颜在镜子里仿若看到了十四岁的自己,颤颤巍巍拿着画笔的自己……她揉了揉有些发涨的眉心,成夜陷在回忆里,往事如走马灯似地飞速而过……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想起那些年少的往事了……
敲门声响起,高素颜回头,看见楚九辞歪在门边:“你今天起晚了!”
高素颜有些尴尬地点头,因为起晚,所以没来得及过去他屋里,假装自己就守在他旁边睡。
“先出来吃早饭,我让柳伟哥买了包子和小米粥。”楚九辞笑。
都使唤起柳伟哥来了?看来她不在的时候他就知道柳伟在。
“我还要回村一趟。”吃完饭,高素颜说。回村是顺便也是借口和遮掩。
楚九辞点头,有些无奈地靠在床头:“我什么时候可以吃韭菜鸡蛋饺子?”
高素颜皱眉:“你的伤还没好。先给你带别的吃的。”
“那你……”楚九辞的语气虚弱而委屈,“早点回来!”
莫名觉得半躺着的楚九辞像怨夫,高素颜转身,推门出去。生怕晚一步不想走了,就想一直这里,看着他……
这一天是四月十四日,楚九辞下午两点半的午饭吃到了张菊花做的麻酱花卷和黄豆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