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由暗叫一声不好,急忙潜入神识,操控虺蛇。
不曾想一试之下,虺蛇竟毫无反应。
姜由感受到了虺蛇的怨恨,显然虺蛇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冲动!太冲动了!
此时虺蛇已游过半途,姜由起身再追为时已晚。
他神识微动。
【鬼面】
虺蛇突然身子一震,幡然醒觉,扭头往姜由游去,待游到姜由脚下,回过头望着渔船远去的方向,口中嘶嘶作响,万分不忿。
姜由已俨然明晰,船上必有虺蛇怨恨之人。或许就是那人将虺蛇弄得伤痕累累。
不过那人既然能给虺蛇一身伤,自然是本领不凡,贸然上前不过是白送人头罢了。
姜由摸了摸巨蛇头顶。
你都打不过,我更是打不过,苟一手,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虺蛇感应到了心意,绕着姜由游走一圈,伏在脚下不动了。
......
苍水之上。
渔船划破波澜前行。
甲板上一名青衣女子立在船栏,望向莹莹水面。
“秋白师姐,可有发现?”
船舱内一个稚嫩如孩童般的声音传出,紧接着一张满脸虬髯的大脸伸出舱外。
名唤秋白的青衣女子凝神半晌,摇了摇头,纵身跃落甲板,开口道:
“方才我的紫极魂铃分明晃动了几下,若不是感应到了妖气,断然是不会作响。”
说完,她伸手摸了摸腕上的铃铛。
铃铛小巧别致,形制古朴,上刻三枚阴阳鱼,周身紫光流转,被一根红色绳线穿过,绑缚于手腕之上。
“苏师妹就是太过敏感了,你的铃铛分明是被风吹动的?”一个慵懒的声音从虬髯大汉身后响起。
船舱不大,中间放着一张矮脚四方桌,桌上摆满了各色酒菜。
一个头戴方巾的青年,身倚矮桌坐着,方才开口的便是此人。
青年面色微红,右手两只指头捏着晃荡的酒壶,显然是已半醉。
“姓易的,你竟敢辱我法器。”
苏秋白俏面突变,右手衣袖微摆,两道白影电光石火般划破夜空,直奔青年面门。
易姓青年神色从容,举起酒瓶格挡,当啷声响,酒壶炸裂,酒水尽数洒在青年衣衫。
暗器跌落地板,破碎成块,竟是寻常的贝壳。
青年哈哈一笑,全然不在意,伸手又拿起桌上的一壶酒,仰头咕咚咕咚痛饮。
“凌清师兄、秋白师姐快别打了,待会误了师尊的事就...”虬髯大汉连忙摆手,宽厚的身躯挡在二人之间,声如孩童。
话刚说到一般,他住了口。
闻言,方才还在争斗的二人立马收了势。
只是苏秋白依然站立在甲板上,看着远处。
舱内的易凌清伏倒酒桌上,身子缓缓起伏,气息均匀,似是醉倒了。
虬髯大汉见二人此状,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靠着船舱坐了下来。
渔船悠悠,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
司水川虽是入苍水口,与薄刃岭接连,地势比苍水高上不少,最高处更达十余丈,故而川流倾泻,形成湍急水流。
姜由将乌篷船泊在离司水川足有一里开外。此处水流平缓,船不至于被流水卷走。
司水川人烟少至,岸边的水植丛生,繁茂非常,把乌篷船遮得严实。
收拾妥当,姜由潜入水中。
游了片刻,感觉周身冰冷,水流汹涌,姜由竟控制不住身子,几个乱流涌来,身子直被卷向水底漩涡。
一旁的虺蛇眼见主人受困,闯入乱流之中,身子卷起姜由往后游走,才不至撞到水底巨石。
如今距离司水川还有一段距离,水底的暗流就这般犀利。
要是进到司水川口中心,还不被水流撕成碎片?
自己还是低估了这地方的凶险。
果然是浪越大,鱼越贵。
看来只有靠小弟了。
姜由掏出渔网,又潜入水中,用两块石头分别压住渔网网口,形成一个三角。
神识闪动,虺蛇扭动身躯闪身隐入乱流之中。
不消一会,姜由便看到数条鱼影朝自己游来,仔细观瞧。数条鱼颜色赤红,身长如梭,身后还有一条长影扭动。
效率真高。
种族优势果然是降维打击。
姜由喜滋滋看着五条赤鳞桂花撞到网中,被渔网挂住鱼鳞鱼鳍,任凭如何挣扎也是无济于事,无法逃脱。
五两白花花的银两到手。
虺蛇转身又往司水川方位游去。
如法炮制数番。
姜由约莫估算已有二十余条赤鳞桂花待在腰间的网兜。
差不多就打道回府。
物余价贱。做生意要的就是讲究细水长流,不能一下子给得太多。
唤回虺蛇,爬到船上归置好渔获。
姜由心情极好,抬头望了一眼,弯月似勾,悬挂在头顶。
此时不过是亥时刚过,倒也不着急回家。
虺蛇今日出了不少力,让它自己寻些吃食去罢。
姜由神识忽动,水中的黑蛇如同脱缰一般往水深处游去。
躺在船板上,姜由开始盘算这二十几两银子应该如何花费。
纳了鱼课,还有几两剩余。
这点钱买船是万万不够的。一艘便宜的渔船也要差不多一百两左右,如此算来,只需五天,便可有新船到手。
这几两银子倒不如给洛娘买个好点的首饰,连几个贝壳都能逗得她喜笑颜开,要是送她一串真正的金银首饰,不知道洛娘该有多开心。
再给父亲和李大娘添置些衣物。
如果还有剩余,就买个趁手的鱼叉......
思绪乱飞间,姜由突然听到岸边婆娑,远处似有行人往这边走来。
“秋白师姐,别恼怒凌清师兄了。他也是不胜酒力才...”一个孩童的声音传来。
“哼,不胜酒力?堂堂修道中人怎会被二两黄酒醉倒?我看他就是......就是想趁我们不在,去那风月场所寻欢作乐去罢了。”
冰冷如剑的女声打断了孩童的话语。
“师兄不是这种人。”孩童声音又响起。
女声冷哼一声说:“季元师弟,你也不用再替他狡辩了,他之前与你一同出门的时候是不是也让你帮他这般隐瞒?”
“想不到我们堂堂赤血宗竟会出了这般龌龊之徒。”
“等抓到那只玄龟,你看我在不在师尊面前告发他!”
“师...师姐...别走太快。”孩童声音又响起,紧接着响起一阵急促脚步声。
二人沿着水岸往司水川走去。
姜由在船上听得真切,这二人怕是什么江湖门派中人,他虽对这些门派一无所知,但却对二人口中的玄龟是大感兴趣,更想看看这一女一小孩是如何抓得了那玄龟。
吃瓜果然是第一生产力。
姜由本想潜入水中跟随,但沿着苍水岸往上走就到了薄刃岭。
那地岸高数丈,何况自己根本不知道二人口中的玄龟所在何处,万一是在薄刃岭之中,就只能回到这边再上岸。
看了一眼水面,那虺蛇不知游到哪里去了。小灰灰是水蛇,也不知道走山路好不好使。
干脆自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