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夜袭

动力甲的重靴在卡塔什松软的青色泥土中踏出深印，西吉斯蒙德与瑞拉诺在泥泞中费力前行。

兽人奇形怪状的棚屋充盈着橘红色的火光，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显眼。两人在高处向远方望去，星星之火逐渐连点成线，在无垠的地平线前，兽人的部落集群如同蛛网般密集规律。

“可怕的异形，在它们粗鲁野蛮的外表下竟然隐藏着这般智慧。”

瑞拉诺反驳：“它们的行为处处透露着失稳与不谐，我并不认为这是智慧的表现。”

“继续观察，我们需要更近些。”

黑夜中闪过动力剑出鞘的钝响，那是种完美的死亡靡音，在西吉斯蒙德的轻挥之下，兽人哨兵的头颅与脖颈分离。

瑞拉诺轻轻地接住掉落的头颅，他能感到头颅中储存的血液与组织物在沿着缺口向下滴落。

西吉斯蒙德扶住倒下的尸身，将它们轻放在地。

完美的暗杀，整个过程中发出的最大声响也不过是西吉斯蒙德前冲时踏出的那两步。

动力甲运作的声音在吵闹的兽人营地中被完全掩盖，火光如旧，而两人仍然保持着隐匿状态。

西吉斯蒙德右手向身后轻摆，瑞拉诺将装有血液样本的检测贮藏罐递给西吉斯蒙德。

兽人营地中的吵闹仍在继续，没有丝毫停止的意思。但即使在这种嘈杂的环境下，两人也必须保持静默。

“这建筑不是埃阿斯所说的菌类培育室，它应该是什么模样？”

“我也不知，也许只有他自己在战斗中留意到了这些细节。”

两人贴着建筑物的边缘外墙继续前进，西吉斯蒙德感到自己踩碎了什么东西，他压低身形，捡起了那东西的碎片。

“这似乎是某种烧烤过的菌类？”

“如果它正是我们的目标，那么我不得不说，西吉，你真是员福将。”

西吉斯蒙德将菌类碎片放入检测贮藏罐中，这个机械神教在夜间空投下的小玩意即时开始工作。

但令两人完全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玩意在运作的过程中竟然开始吟唱起赞美万机之神的诗歌！如此谐乐在兽人吵闹的地方带来了难以言说的违和感，两人有那么一瞬间感到兽人的声音完全消失了。

“我操！”

“真你妈！”

西吉斯蒙德与瑞拉诺怒骂一声，同时快速拔出自己的武器，携带着武器的兽人如同绿色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向两人所在的建筑，他们在转瞬间就已经被完全包围。

瑞拉诺从自己的盾牌后拿出一枚硕大的黑色球状武器，借着微弱的火光，西吉斯蒙德看出来那是枚旋风手雷。

“你在执行暗杀任务时为什么会带上这个？”

“以备万一，这是赛詹努斯在登陆突袭作战中剩下的。”

西吉斯蒙德瞬间明白瑞拉诺被称之为贤者其实也只是相对他平时的军团生活而言，在战斗中，儒雅无法为他带来尊重。

四只兽人向着西吉斯蒙德冲来，西吉斯蒙德向着他正前方的兽人挥剑迎上，在对方挥动砍骨刀时，他的动力剑就已经洞穿对方的脖颈。西吉斯蒙德顺手拔出腰间的战斗匕首，挥动它砍下兽人持刀的右手，然后把这断肢向着另外一名冲向自己的兽人飞踢而去。

身上带着伤疤的兽人怒吼着将手中的狼牙棒砸下，西吉斯蒙德躬身利用厚重的肩甲来进行格挡，同时屈膝以应对即将到来的重击。

肩甲正上方出现了一处浅坑，但西吉斯蒙德并未感受到足以与它造成伤害相匹配的力量，动力剑挥出，将伤疤兽人的武器连同它本身砍作两节。

被砍骨刀手臂命中的兽人已经临近西吉斯蒙德身旁，它的皮盔上留下一道裂痕。

“同样简陋的武器，一个能伤害到强化陶钢动力甲，一个却只能割裂兽皮头盔，这究竟是为什么？”

未等西吉斯蒙德细想，瑞拉诺掷出的旋风手雷就已经发生剧烈的爆炸，强大的焚化效果与超高温将兽人冲出的最高层建筑拦腰炸断，在尖锐的金属扭曲变形声中，巨大的垃圾房化为真正意义上的废墟。

巨大的爆炸惊觉了在后方等待着的埃阿斯。

“他们有麻烦了，哈尔，阿巴顿，你们前往救援，记住务必以最快速度撤回。”

哈尔与阿巴顿如同顿时莽牛般冲了出去，两名脾气暴躁的勇士在救赎之焰中憋屈太久，他们早就渴望以异形的鲜血来点缀自己的盔甲。

“阿里曼，仪式准备的如何？”

阿里曼回答：“还没有，材料远远不够，谈不上容纳灵能，更别说想把它们束缚。”

埃阿斯解下颈间佩戴的项链递给阿里曼：“小心一些，这是人类之主的馈赠。”

“埃阿斯，在这里的都是实用主义者，如果你真的将它看的那么珍贵，就请把它收回，我会尽自己所能去完成。”

在一旁观察法阵内灵能流向的莫格利尔感到惊讶，他从未想过哪个军团的战士会这样直白地说出他对帝皇馈赠的看法，他很清楚，如果是暗黑天使的某位战士得到了人类之主的礼物，是绝不会将其当做什么材料使用的。

阿里曼刚才说的话会在暗黑天使内部被视为亵渎，但莫格利尔作为五芒天军的大导师，他一直对暗黑天使的荣誉价值观保持着自己的看法。

“我若是纠结这些就不会把它给你，我说的是小心些，别因为差错导致它被浪费。”

阿里曼赶忙将项链接了过去：“我为自己的话感到抱歉。”

“弥补的方式是立即完成你的使命。”

在兽人营地内，瑞拉诺与西吉斯蒙德陷入苦战，战斗已经摧毁了大半个兽人聚集地，那些快枪小子无所顾忌的射击完全能够摧毁并不能算的上坚实的建筑。

而正在两人因为没有掩体而不得不快速游荡时，他们听到了两声振奋人心的怒吼。

“为了荷鲁斯与帝皇！”

“毫不留情，为了帝国！”

阿巴顿凭手持重型爆弹枪稳步前进，仅凭一人之力就完成了对兽人进攻的压制，而恩德里德.哈尔凭则借着铁光环的防弹力场一头冲进了快枪小子的战阵。

那些迷恋枪弹上膛声与开火嘈杂之音的快枪小子急忙将枪口调转对准这名不速之客，但哈尔的冲锋速度甚至超越了它们瞄准的速度。

被哈尔的大师级动力拳套命中的兽人往往在接触间就被打的粉碎，即使有个别躲在掩体后或者手执重盾的兽人想要迎上哈尔，他们也会连同自己信任的保护物一同被完全摧毁。

与其说哈尔是在进攻，不如说他是在扫荡，即使有个别身形巨大的兽人迎上哈尔，也会在瞬间就被那对巨型动力拳套打成肉沫。

渐渐地，西吉斯蒙德与瑞拉诺发现自己身边竟然没什么异形来进攻了，兽人们的注意力完全被挥舞着重剑的阿巴顿与疯狂冲击着阵型的哈尔所吸引。

“走吧，西吉斯蒙德，去营救他们两个，身份对调了。”

“营救？难道你看不出来这是两名什么样的战士吗？先让他们倾泻被追击的怒火吧，目前战场中还没有什么兽人能威胁到他们，稍等片刻。”

西吉斯蒙德将兽人的武器拿起检查，这种东西真的能够被称作刀吗？仅仅是外形与寻常刀刃相似而已，除了重量足够外，它没有任何与刀相关的因素，几乎看不出任何加工过后的痕迹，将它称作武器都有些过于勉强，几乎可以说是从旁边建筑物上拆下的建筑材料。

“怎么？西吉斯蒙德，受伤了吗？”

“没有，待会再说，去帮他们吧。”

就在这时，四枚静滞手雷突然在兽人的围攻群体中爆炸，所有受到静滞力场的兽人全部保留着它们冲锋时的姿态，哈尔与阿巴顿将挡在它们面前的兽人尽数消灭后避开静滞力场冲了出来。

“快走！埃阿斯说它给异形准备了一份礼物，你们不会忘了吧。”

在远离兽人聚集地后，四人迅速找到低洼地带，西吉斯蒙德和瑞拉诺还没反应过来，哈尔的手就按在了他们两个的肩上：“快趴下，埃阿斯说他不一定能够控制的完美。”

阿巴顿朝着通讯念珠吼道：“让我们见识一下你的力量！节度使！”

回复带着一丝轻笑：“如你所愿，伊泽凯尔。”

西吉斯蒙德抬头，他想看着埃阿斯的灵能，那份独立于他的武艺与技巧的强大力量，能够让他超脱于所有星际战士的神秘天赋。

不止他一人抬头，其他三人也将自己的脑袋昂起，在即将到来的事情面前，他们都如同孩童般好奇。

一道极为纤细的白色光芒以绝对的速度从众人的头顶掠过，仿佛他们在意识到它之前，它就已经在那里，这道无害的白色光芒在众人的注视下猛然扩张，亮度在瞬间就超越了他们所能承受的极限，四人立马恢复趴下的姿势，头盔的显示屏上出现烧灼过的光斑。

即使这道光芒与他们相距甚远，四人仍然被其中蕴含的灵能压制到屏住呼吸，那其中包含的恐怖温度让所有人都不寒而栗，此刻位于埃阿斯身旁的莫格利尔与阿里曼更是如此。

位于捕食者号上的米尔奇元帅捕捉到了这条自卡塔什地表冲向太空的恐怖光柱，他立即下令命令所有舰船避开这条光线，哪怕他知道埃阿斯不会误伤他们。

“真是恐怖的力量，和在苏斯莱尔时一模一样。”

在埃阿斯如同高明的指挥家挥动拥护之手后，光柱消失不见。

四人感受到那股强大的压迫感消失，慢慢地抬起头来想要观察自己眼前的一切，阿巴顿发觉自己已经看不到任何东西了，他以为自己的双眼被高亮晃得暂时性失明，但随即西吉斯蒙德就打消了他的疑惑。

“我们的眼睛没有问题，是头盔坏了，亮度超越了监测仪器所能容纳的范围。”

阿巴顿摘下头盔：“这是？”

“这就是埃阿斯.尔根的力量，他敢说自己带领七名阿斯塔特完成远征的底气，也是帝国信任他的理由。”

众人目光所及之处尽是无边火海，原本的兽人建筑齐断为两节，切口如同手术刀划过般工整，那些曾经纠缠他们的兽人已经全部化为散落在空中的灰烬，只留下无尽的燃烧之声。

“如果刚才那光线的杀伤力足够，他是否能让这小半片大陆离开卡塔什。”

“也许可以，也许不行，但帝皇肯定可以。”

三人齐齐看向瑞拉诺：“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将阿斯塔特与人类之主相提并论？如果被其他人听到，你想想自己会遭到什么样的惩处？”

瑞拉诺的反应很平静：“当两股力量完全超越我们的认知，我们就会情不自禁地将其进行比较，对我来说，人类之主是这样，而埃阿斯，他的力量在刚才超越了我想象的极限，我完全不知道如何用语言来形容那道光柱的杀伤力。”

等到四人回到预定的集合地点，发现除了埃阿斯之外另外两人也没有佩戴头盔，六人看向彼此哈哈大笑。

莫格利尔无奈：“我不觉得有人忍得住，等到我们回到救赎之焰旁，看看赛詹努斯的头盔情况如何。”

阿里曼则更为坦诚：“同为灵能者，我想看看自己与埃阿斯之间的差距究竟大到什么地步，现在我想说，为什么我们不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埃阿斯去做，我现在认为他一个人进行这场远征就已经足够。”

埃阿斯看着只穿戴动力甲的六人感到非常无奈：“吹捧到此为止，我很高兴你们认同而并不是畏惧我的力量，万千叮咛嘱咐，最后还是报废了六个珍贵的原型动力头盔。”

“也许是七个，看看赛詹努斯的自制力如何。”

“不管怎样，希望你们下次谨记我的叮嘱。”

阿里曼悲哀地看向仪式法阵的方向：“全视学派的占卜水晶，临行前军团长安德留斯交给我的收留之书全部崩毁了，下次要靠你自己了，埃阿斯。”

“我们所需的材料收集到了吗？西吉斯蒙德？”

瑞拉诺竭力压制住自己的愤怒：“我建议回去严查是谁提供的检测仪器，冲突本可以避免。”

西吉斯蒙德将小型贮藏罐交给埃阿斯，机械神教的圣歌顿时又回荡在卡塔什的夜空中，在埃阿斯的灵能冲击过后，卡塔什兽人帝国的六分之一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