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转轮惊梦

第一折:莲心劫火

并蒂莲坠地的刹那,林见秋腕间金蓝二色如活物般逆流回冲。膻中穴仿佛被撕开两道裂口,冰火真气在经脉中横冲直撞,疼得她呕出半口淤血,血珠落在莲瓣上竟凝成冰晶。沈云舟执银线的手刚触到她肩头,就被骤然腾起的涅槃火灼得皮开肉绽。

“别碰我!“林见秋踉跄后退,水袖卷起满地冰晶。那些碎片在空中重组,赫然化作二十四面冰镜,每面镜中都映着不同时辰的沈云舟——或持剑立于血泊,或垂眸抚过箜篌,最中央那面竟是月氏祭坛上,少年沈云舟将冰魄剑刺入新娘心口的画面。

沈云舟脸色骤变,银线如暴雨梨花射向冰镜。镜面却泛起涟漪,将银丝尽数吞没,反激出无数道冰棱。林见秋旋身避开要害,发间玉簪却被削断半截,青丝如瀑垂落时,正见阿蘅的笑靥在冰镜中绽放。

“云舟哥哥可还记得,大婚之夜你对我说过什么?“阿蘅指尖抚过镜中沈云舟的眉眼,雪蛇元神突然从她袖中窜出,蛇口衔着的赫然是半枚染血的转轮铃铛,“你说月氏双生莲,合该一火焚心,一冰葬魂。“

第二折:往生书残

冰火双莲在林见秋体内疯狂生长,金红与幽蓝的花茎顺着脊椎攀援而上,在她后颈绽开交颈的姿态。沈云舟咬破舌尖,以血为引在虚空画下梵文镇魂咒,银线裹着咒印正要拍向她天灵,却见林见秋突然抬眸——那双桃花眼中,左眼燃着涅槃火,右眼凝着玄冰晶。

“沈郎可曾听过,双生莲认主需饮至亲之血?“林见秋的声音忽远忽近,水袖卷起的气流中飘来敦煌飞天的飘带残影。她每走一步,脚下就绽开一朵并蒂莲,莲心处竟浮出泛黄的戏文残页,正是《牡丹亭》中杜丽娘还魂那折。

沈云舟瞳孔骤缩,指尖银线突然转向自己心口。冰魄剑应声出鞘,剑锋挑开的衣襟下,赫然纹着半幅《紫钗记》工尺谱——与林见秋后颈的莲花刺青完美契合。

“原来你早知双生契的代价。“阿蘅的笑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冰镜中突然走出七个身着婚服的“林见秋“,每个新娘的盖头下都露出半张沈云舟的脸,“用月氏秘术将魂魄劈成两半,再借戏文因果重塑肉身。云舟哥哥,你当真是这世上最狠心的情郎。“

第三折:转轮惊变

二十四面冰镜突然炸裂,冰晶如暴雨倾盆。林见秋挥袖燃起涅槃火墙,却见火光中走出个抱箜篌的月氏巫女,正是她在镜渊中见过的冰雕幻影。巫女指尖拨动冰弦,乐声过处,时空如碎布般剥落,露出底下血淋淋的真相——原来当年沈云舟劈开双生莲时,不仅救活了林见秋,更将阿蘅的魂魄封进了镇魂塔。

“你们以为阿修罗镜照见的是幻象?“阿蘅的元神突然凝成实体,雪蛇缠绕的腕间,金蓝双莲刺青正渗出毒血,“那是我以魂为祭,在镜渊深处养了十八年的'往生蛊'。每逢月晦之夜,被双生莲寄生的人就会看见自己最恐惧的因果——比如现在。“

她话音未落,林见秋腕间血莲突然疯狂旋转,金红光芒中浮出敦煌285窟的星图。沈云舟腕间银线应声而断,断口处竟涌出墨色泉水,水中倒映的正是三日前他们在客栈的场景——只不过那时的“林见秋“正将匕首刺入沈云舟心口,而“沈云舟“的眉心点着半朵蓝莲。

第四折:双姝还魂

“住手!“沈云舟反手扣住林见秋手腕,却见她掌心不知何时多了枚转轮铃铛。铃铛轻响,时空突然扭曲,两人竟瞬间移至月氏祭坛旧址。残破的祭坛中央,二十四座冰雕依旧矗立,只是最中央那座抱着婴孩的冰雕,此刻正从内部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林见秋腕间双莲突然脱离肉身,金蓝光芒裹着转轮铃铛直冲冰雕。冰晶炸裂的瞬间,襁褓中的婴孩突然睁眼,瞳孔中流转的竟是《法华经》全文。沈云舟挥剑斩断经文锁链,却见婴孩化作流光钻入林见秋眉心,在她额间凝成完整的双生莲印记。

“原来这才是双生契的真相。“林见秋指尖抚过眉心,涅槃火与玄冰晶在她掌心交融成太极图案,“阿蘅用往生蛊养了十八年的,根本不是我的魂魄,而是月氏圣女最后一线生机。“

祭坛突然地动山摇,地下涌出无数冰火双色莲花。每朵莲心都嵌着半枚转轮铃铛,叮咚声中,阿蘅的身影在莲海中若隐若现。她发间银簪已化作冰晶凤凰,凤喙衔着的却是沈云舟当年赠她的定情信物——半块染血的羊脂玉佩。

第五折:因果轮回

“云舟哥哥,你当年用冰魄剑劈开双生莲时,可曾想过有朝一日,要亲手将它们合二为一?“阿蘅的笑声混着箜篌与琵琶的合奏,莲海中突然升起九重冰火法阵。阵眼处,两本密宗经卷正在涅槃火中翻飞,正是他们寻找已久的《时轮密咒》上下卷。

沈云舟银线缠住下卷经文,却见经卷突然化作血水。血水中浮出月氏祭坛的立体沙盘,沙盘中央,幼年的阿蘅正将半枚转轮铃铛塞进襁褓,而接婴儿的嬷嬷,赫然是年轻时的林见秋生母。

“现在你们明白了吧?“阿蘅指尖轻点沙盘,冰晶瞬间覆盖整个祭坛,“月氏双生莲从来都不是一命换一命,而是以因果为线,将三魂七魄编织成网。你们欠我的,欠月氏的,欠这天下苍生的,该用整个余生来偿还了。“

她雪蛇元神突然炸裂,冰晶混着涅槃火如流星坠地。林见秋拽着沈云舟冲出祭坛时,正见二十四座冰雕同时睁眼,冰晶眸子中映出的不是眼白,而是他们与阿蘅纠缠三生的记忆碎片——敦煌洞窟中,画工在壁画角落添上双生莲;月氏密室里,巫女将戏文缝进新生儿襁褓;血泊之中,剑客抱着垂死的爱人泣血盟誓。

“双生契的代价,从来都不是变成最厌恶的模样。“阿蘅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祭坛废墟上,金蓝双莲正缓缓合拢成完整的转轮法印,“而是要你们带着彼此的记忆,在因果轮回中永生永世不得解脱。“

莲心处,两枚交颈的铃铛突然发出清鸣,时空如碎镜般剥落,露出底下血色漫天的真相——原来所谓双生镜渊,不过是月氏圣女以魂为祭,在因果长河中布下的惊天棋局。而林见秋与沈云舟,不过是这局中两颗身不由己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