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粘稠得如同凝固的墨汁,带着那股甜腻的腐败气息,沉沉地压了下来。意识像断线的风筝,在冰冷混乱的意识碎片中沉浮。符牌左眼深处那冰冷的解析视野早已熄灭,只剩下无尽的虚无和间歇性的、尖锐的刺痛。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痛楚,提醒着这具躯壳濒临极限的状态。
感知就像浸泡在冰水里的破布,勉强能捕捉到外界的碎片。
身体似乎在移动。不是自己行走,而是被拖拽。粗糙的布料摩擦着皮肤上崩裂的伤口,带来火辣辣的痛。能感觉到不止一双手,冰凉、僵硬、带着一种非人的力气,抓着他的胳膊和脚踝。粘稠的、带着锈腥味的气息更浓了,仿佛拖拽他的人……或者说“东西”,本身就是这栋腐朽建筑的一部分。
拖行的声音在空旷死寂的楼道里摩擦回荡,伴随着更加清晰的、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滴水声。啪嗒…啪嗒…像是某种缓慢的计时。
然后是被抛掷的感觉。身体砸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激起一片灰尘。身下是粗糙的、带着硬结的编织物,像是废弃多年的麻袋。甜腻腐败的气息在这里达到了顶点,几乎令人窒息。门轴发出刺耳的、仿佛锈蚀了百年的呻吟,随即是沉重的关门声,隔绝了外面那令人心慌的死寂和滴水声。
彻底的黑暗。绝对的寂静。只有自己粗重艰难、带着血腥味的呼吸,以及体内符牌残存的微弱脉动和腰侧符刀那冰冷贪婪的搏动感,证明着他还没被这栋楼彻底消化。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几分钟,也许几小时。意识在剧痛和冰冷的侵蚀中半昏半醒。
直到一丝微弱的光线,带着清晨特有的灰白和冰冷,透过高处一扇布满污垢的狭窄气窗,艰难地挤进了房间。
陈默的右眼费力地睁开一条缝隙。模糊的视野逐渐清晰。
这是一间逼仄到极点的屋子。墙壁裸露着斑驳的水泥和暗红的砖块,大片墙皮脱落,露出底下如同溃烂伤口般扭曲的深色内层。地面是粗糙的水泥地,积着厚厚的灰尘和一些不明的深色污渍。角落里堆着腐烂的破木板和看不出颜色的破布。空气里弥漫着灰尘、甜腻腐败和浓重的潮湿霉味混合的死亡气息。
昨晚拖他进来的,是“人”。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肩头打着补丁的蓝色工装外套的男人站在门口,挡住了大部分光线。他身形佝偻,脸色是一种长期不见阳光的蜡黄,眼窝深陷,眼神浑浊麻木,像蒙着一层灰。他手里端着一个掉了漆、边缘坑洼的搪瓷缸子,里面是半碗浑浊的水。
“醒了?”男人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同砂纸摩擦,“喝口水。房东让给你的。”
房东?
陈默没动,只是用唯一能动的右眼盯着他,眼中的警惕和冰冷没有丝毫减弱。他试着调动符牌力量,左眼眶深处立刻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和一阵强烈的眩晕,视野边缘泛起黑斑。伤势太重,符牌的力量如同风中残烛,根本无法稳定调动解析视野。
男人似乎不在意陈默的沉默和敌意。他麻木地把搪瓷缸放在门口还算干净的一块砖头上。“老葛头说了,醒了就去找他。顶楼,天台旁边那间。”男人说完,转身就走,沉重的脚步声在楼道里回荡,很快消失。
老葛头?房东。
陈默挣扎着坐起,每一次动作都伴随着骨骼和肌肉的呻吟碎裂声。他抓起那缸浑浊的水,没有喝,只是用右手沾了点水,抹在干裂出血的嘴唇上。冰冷浑浊的水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铁锈味儿。他喘息着,靠着冰冷粗糙的墙壁积攒力气。
顶楼天台旁边那间。
他扶着斑驳脱落的墙皮,一步一挪,如同踩在刀尖上,极其缓慢地挪向顶楼。楼道里的光线比昨晚充足些,但那股无处不在的甜腻腐败气息和粘稠的窒息感丝毫未减。墙壁上剥落的部分更多了,那些惨白色的“菌丝”在昏暗中似乎无所顾忌地蔓延着,在气流中无声飘荡。昨晚402门缝下渗出的暗红液体已经干涸,留下更深的污迹。
顶楼只有两间房。一间紧闭着,门板和门框缝隙里塞满了黄色的旧符纸,纸色发黑,上面的朱砂符文早已模糊不清。另一间,也就是天台旁边那间,门虚掩着。
陈默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
房间里烟雾缭绕。劣质烟草的呛人味道混合着更浓烈的、难以形容的陈年老垢气味扑面而来。一个头发稀疏花白、穿着油亮藏蓝色棉袄的老头正蜷缩在一张吱嘎作响的旧藤椅里,吧嗒吧嗒地抽着一杆黄铜烟袋锅。他脸上皱纹深刻如同刀刻,浑浊的眼睛藏在耷拉的眼皮后面,偶尔抬起,浑浊的眼珠扫过陈默,带着一种洞悉一切又饱含疲惫的麻木。他脚下堆满了各种杂物:破烂的搪瓷盆、断裂的凳子腿、褪色的招贴画、甚至还有半块残缺的石敢当。
这就是老葛头。房东。
“坐。”老头吐出一口浓烟,声音像是破旧的风箱,用烟袋锅指了指墙角一个缺了腿、用砖头垫着的板凳。
陈默没坐,只是靠着门框,勉强支撑着身体,右眼冷冷地看着他。
“昨晚动静不小。”老葛头又吸了口烟,烟雾缭绕中,他的声音显得飘忽,“楼里不太平,都知道。你小子命硬,没死在楼梯道上,算造化。”他浑浊的目光落在陈默空洞的左眼和腰间那把用破布缠裹、却依旧透出凶戾气息的长条物体上,停顿了一下。“老规矩,活人住死人的屋,得压得住。压不住,就是添个新鬼。”
他抬起枯瘦的手指,指向楼下:“六楼,601,空着。以前住着一对小夫妻,后来……没了。干净不干净,看你自个儿的本事。一个月,五十块。死了,钱不退。”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菜市场谈萝卜白菜的价钱。
五十块。一个死人住过的凶宅。便宜得像是某种恶毒的诅咒。
陈默沉默着,没有拒绝。他现在需要一个落脚点,一个能喘息片刻的地方。至于凶宅……他本身就是比凶宅更凶的存在。他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老葛头似乎也不意外,从油腻的棉袄口袋里摸索出一把黄铜钥匙,上面布满了绿色的铜锈,抛给陈默。“601。门锁有点锈,使点劲。”说完,他又缩回藤椅里,闭上眼睛,吧嗒吧嗒地抽着烟,仿佛刚才只是完成了一桩微不足道的交易。
钥匙入手冰冷沉重,带着一股淡淡的铜腥味。陈默捏着钥匙,转身,一步一步,拖着沉重的躯体,走回楼下601那扇布满狰狞抓痕的门前。
第一天:对面的麻木
钥匙插进锈蚀的锁孔,转动时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门开了,一股更浓郁的灰尘和陈旧的霉味涌了出来。
客厅很小,只有一张瘸腿的方桌,两把同样摇摇欲坠的椅子。卧室的门关着。唯一的窗户玻璃上糊着厚厚的报纸,光线昏暗。
陈默刚在瘸腿椅子上坐下喘息,对面的门开了。一张苍老浮肿的脸探了出来,是楼下那个面壁的张老头。他看着陈默,浑浊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像两口枯井。
“住601?”张老头的声音嘶哑低沉。
陈默看着他,没说话。
“死了。”张老头自顾自地说,眼睛却飘向陈默身后的墙壁,仿佛在跟墙说话。“女娃,姓李。半夜,墙里有东西爬出来,掐死的。”他语气平淡得像在叙述一件陈年旧事,嘴角甚至扯动了一下,像是笑,又像是神经质的抽搐。“血……糊满了那面墙……红的……第二天就不见了……刷墙……刷了好多遍……”
说完,他缩回头,门砰地一声关上。楼道里又恢复了死寂。只剩下张老头那平淡却带着诡异暗示的描述在陈默耳边回荡,和他昨天在楼道里看到的场景碎片诡异地对上了——门板上的抓痕,门缝下渗出的暗红液体……
符牌左眼传来细微的刺痛,似乎在标记张老头话语里的某些细节:[墙里爬出]、[掐死]、[血]、[刷墙]……信息碎片如同冰冷的拼图,却缺失了最关键的部分。张老头的眼神麻木空洞,他的“真相”更像是一个被恐惧反复咀嚼后留下的、扭曲的残渣。
第二天:刷墙的女人
第二天下午,陈默在狭窄肮脏的公共水房清洗伤口上渗出的血污和绿液。那个提着红塑料桶、神情麻木的女人也在。她正用力地刷着一个沾满不明污渍的塑料盆。
水流的哗哗声中,女人突然停下了动作,头也没抬,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
“李姐……是个好人……”
陈默的动作顿了一下。
“……隔壁厂子的……男人……跑了……”女人依旧低着头,用力刷着盆,指甲缝里嵌满了白色的石灰粉末。“孩子……没了……没满月……哭……老是哭……烦……”她的声音开始发抖,带着一种病态的神经质。“半夜……哭得更凶……墙……墙也跟着哭……嗡嗡的……吵得睡不着……”
她猛地抬起头,脸色惨白如纸,空洞的眼神里第一次有了强烈的情绪——那是极致的恐惧和一丝疯狂的怨恨!“她堵不住!堵不住她孩子的嘴!也堵不住墙的嘴!刷墙……刷墙……”她神经质地念叨着,提起空了的红塑料桶,踉踉跄跄地逃回了自己的房间,留下水房里哗哗的水声和陈默冰冷的目光。
[孩子]、[哭]、[墙也跟着哭]、[堵不住]、[刷墙]……新的碎片涌入符牌,与张老头的描述产生了强烈的冲突和重叠。一个悲伤的轮廓隐约浮现:一个被抛弃的女人,一个夭折的孩子。但“墙里有东西爬出来掐死她”?还是“堵不住孩子的哭声”?女人话语里那股对“哭声”的怨恨和恐惧,指向了另一个可能。
第三天:角落里的低语
第三天傍晚,陈默靠在601门框边,默默感受着体内符牌力量极其缓慢的修复进程。腰间的青铜符刀异常安静,仿佛在积蓄力量。楼道里光线昏暗,那个一直蹲在墙角看“墙脸”的张老头不见了。
楼梯下方黑暗的拐角阴影里,传来两个压得极低、带着恐惧颤抖的声音。
“……搬走?去哪?咱这点钱够租哪儿的房?”一个畏缩的男声。“可……可我真受不了了!楼上……楼上的声音……”一个带着哭腔的女声,听起来很年轻,“前天……前天晚上……我听见……听见有人在哭……不是李姐那会儿……是新声音……又细又长……像……像什么东西在刮骨头……”“别瞎想!睡迷糊了!”男声虽然强自镇定,但掩盖不住恐惧。“不是!是真的!”女人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崩溃的哭腔,“昨天……昨天打扫厕所……下水道口……飘上来……飘上来一撮……黑黑的……像……像小孩的头发……”
声音戛然而止,如同被无形的剪刀剪断。短暂的死寂后,是两声压抑到极致的抽泣和仓惶逃回房间的关门声。
[新声音]、[刮骨头似的]、[下水道头发]……新的信息碎片带着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符牌的冰冷逻辑迅速重组着信息:[婴儿哭声](女人口述)->[新哭声](年轻租客)->[夭折婴儿](女人口述)->[下水道头发](年轻租客)……一个隐藏在悲剧背后的、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线索链隐隐浮现。
张老头说墙上爬出东西掐死了女主人。刷墙女人说女主人因夭折孩子的哭声而绝望。现在,新的租客听到了新的诡异哭声,甚至在管道里发现了疑似婴儿头发的东西!
三天,三个版本,一个比一个指向更深层的恐怖。那个消失的婴儿,它的怨念似乎并未消散,甚至……还在滋长?符牌内部,冰冷的数据流开始加速运转,试图拼凑被迷雾掩盖的轮廓。而腰间的青铜符刀,那冰冷的搏动感,似乎……加快了一丝。
第五天:墙中的真相
第五天深夜。
那种甜腻的腐败气息在601房间内浓得如同凝固的油脂。窗外一片死寂,连虫鸣都消失了。墙壁深处,传来细微的、持续不断的沙沙声,像是无数细小的爪子在挠刮着砖石的缝隙。空气冰冷粘稠,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阻力。
陈默盘膝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正对着那面墙皮剥落最严重、惨白色“菌丝”最为密集的墙壁。体内枯竭的符牌力量被他强行凝聚,如同榨取骨髓般艰难。不是为了战斗,而是为了感知。他需要一个答案,一个被重重谎言、恐惧和扭曲记忆掩盖的真相。符牌核心深处,一道冰冷的指令被强行激活:
【强制链接请求…目标:本地精神寄生集群核心意识…协议:记忆回溯/场景重构…警告:精神污染反噬风险…极高…确认执行?…】
确认。
嗡——!
符牌左眼深处,那冰冷的黑暗猛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并非视觉,而是纯粹的精神冲击!一股庞大、混乱、充斥着无尽悲伤、怨恨、恐惧和绝望的冰冷洪流,如同决堤的冥河之水,瞬间冲垮了陈默脆弱的精神屏障!
意识被彻底卷入!
冰冷的白色瓷砖墙壁上,喷射状的暗红血迹如同狰狞的涂鸦,尚未干涸,正沿着光滑的瓷砖缝隙缓缓向下流淌。空气里是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还有一种……劣质奶粉和婴儿呕吐物混合的酸馊气味。
一个头发凌乱、穿着沾满奶渍和污迹睡衣的女人,背对着陈默的意识视角。她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双臂以一种极度扭曲的姿态死死环抱着什么。她脚下不远处,扔着一个空的奶瓶和一个翻倒的婴儿爽身粉盒子。
哭声。不再是细微的呜咽,而是尖锐到撕裂耳膜、充满无尽痛苦和窒息的啼哭!啼哭声源,正是女人怀中死死抱住的那个小小的包裹!
“别哭了…求求你别哭了…”女人声音嘶哑破碎,带着神经质的颤抖和绝望,“他怎么不要我们了…他怎么不要我们了…”她抱着婴儿的手臂因用力过度而指节发白,身体神经质地摇晃着,仿佛在哄睡,又像是在竭力压制。“太吵了…太吵了…墙里…墙里都是你的哭声…它们在听…它们在笑啊!”她猛地低下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怀中包裹的缝隙,脸上交织着母性的绝望和某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
“堵住…堵住就好了…堵住就安静了…”她喃喃着,眼神空洞地扫视着周围,仿佛在寻找什么。最终,她的目光落在了那个翻倒的婴儿爽身粉盒子上。盒口敞开,里面满满的、细腻的白色粉末倾洒出来一些。
她如同梦游般,一手依旧死死抱着呜咽挣扎的婴儿,另一只手颤抖着伸向那盒爽身粉。抓起满满一大把!
“不哭…妈妈让你不哭…”她声音扭曲变形,带着一种病态的温柔和决绝,将那把白色的粉末,狠狠地摁向怀中婴儿的口鼻处!
“呜——!!!!!”
婴儿的啼哭瞬间变成了被强行扼断的、恐怖至极的尖锐嘶鸣!小小的身体在女人怀中疯狂地踢打、抽搐!
女人脸上露出一丝解脱般的诡异笑容,手上却更加用力地捂了下去!更多的白色粉末被抓起,疯狂地覆盖下去!
画面如同破碎的镜子般骤然切换!
女人瘫坐在布满血污的地上(血迹从何而来?)。她眼神呆滞空洞,脸上、手上、睡衣上沾满了白色的粉末,怀里抱着那个小小的、已经一动不动、被厚厚白粉覆盖的襁褓。寂静。死一样的寂静取代了那撕心裂肺的啼哭。她低头看着怀中那团白色,嘴角咧开一个巨大而僵硬的笑容,像是在笑,又像是在无声地嚎哭。白色的粉末从婴儿紧闭的口鼻缝隙里渗出。
“安静了…终于安静了…”她喃喃着,声音飘忽。然后,她缓缓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直勾勾地望向陈默意识所在的方向——不,是望向他身后的那面墙壁!眼神里充满了彻底的疯狂和无尽的怨恨!
“你们…也…别…想…听…”
她猛地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尖叫,身体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抱着那个小小的白色襁褓,狠狠撞向那布满喷射状血迹的冰冷瓷砖墙壁!
砰!!!
沉闷的巨响!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鲜血如同绽放的恶之花,再次在惨白的墙壁上泼洒开来,与她之前撞墙留下的血迹融为一体,更加浓重粘稠。女人的身体如同破败的玩偶般软倒下去,额头深深凹陷,白色的脑浆混合着血液缓缓流出。而她至死,那双充满了疯狂与怨恨的眼睛,都死死地圆睁着,瞪着那面仿佛吸收了所有哭声和绝望的墙壁!她怀里的襁褓滚落一旁,厚厚的白粉被震散,露出一张青紫色、被白粉糊满的小脸……
幻境如同潮水般褪去。
陈默猛地睁开仅存的右眼!后背已被冷汗浸透,心脏狂跳如同擂鼓!
真相冰冷而残酷地烙印在他的意识深处:没有怪物爬出墙壁杀人。只有一个被丈夫抛弃、精神崩溃的绝望母亲,亲手用婴儿爽身粉闷死了自己日夜啼哭的孩子,然后怀着对“噪音”和“窥听者”(她幻觉中墙里的东西)的滔天怨恨,撞墙自尽!那满墙的血迹,是她两次撞击留下的绝望印记!她那冲天的怨念、婴儿临死的痛苦与窒息、连同这栋楼本身淤积的阴暗污秽,在漫长岁月里相互滋养、扭曲,最终孕育出了这笼罩整栋楼的、名为“墙衣”的恐怖怨灵!
而此刻,就在他因回溯真相而心神剧震、精神防御出现波动的刹那——
墙壁上,那片剥落最严重、惨白色“菌丝”最密集的区域,如同活物般剧烈地蠕动起来!一个模糊的、由灰暗砖石纹路和惨白菌丝勉强勾勒出的扭曲人脸轮廓,猛地从剥落的墙皮深处“凸”了出来!那双由深黑色霉斑形成的“眼睛”,正直勾勾地、带着无尽的怨恨和贪婪,死死地“盯”着瘫坐在地上的陈默!
墙衣的核心意识……被那血淋淋的真相和此刻陈默毫无防备的灵魂……彻底唤醒了!冰冷的、饱含怨恨的意念化作实质的精神冲击波,狠狠撞向陈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