猗顿公子面色铁青,“当初我可没逼着你们吞货。”
“是你们非要跟着吞。”
“这个时候怪我了?”
“各家操心各家事,别来烦我了。”
“我此番折进去了五十多万本金,我找谁去。”
“都散了!”
“不然别怪我翻脸无情。”
“你!”
“猗顿公子,你害人啊!”
“猗顿公子,我和你势不两立。”
眼看猗顿公子束手无策,一众大商除了跳脚大骂,别无他法。
这大起大落来的太快了,高血压、心脏病全都发作了。
白氏、田氏商社的两位总掌事当即一口老血没上来,直接昏了过去。
原本花白的头发,在这一瞬间全白了。
那些小商社的东主,直接昏死当场。
长青楼瞬间变的鬼哭狼嚎。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长青楼楼主没了。
然,田氏和白氏终究是大商社,就在猗顿公子平价九成出货的招牌打出后。
他们立刻紧随其后,也是九成出货。
等其余那些哭的死去活来的小东主反应过来的时,这几家大商社都开始出货了。
此时平价九成出,虽然无法挽回血本,但多少能回笼一点资金。
最不济,回本国的路费够了。
然则,等他们刚打出九成的价格准备出货时。
已经开始挑选货物的老秦人竟呼啦啦往外撤了。
“都别走啊,我等九成义卖可是赔本买了。”
“这等好利市,别处可没有。”
一位眼泪都哭干了的小东主拽着一名丢下货物往外走的秦人道。
“嘿嘿,九成便宜吗?”
“我大秦南市八成了。”
“奸商,等着赔棺材本吧。”
说完,一把甩开小东主随着人群去了。
看老秦人如同潮水一样退去,站在商社门口的猗顿公子情急之下扯着嗓子喊道,“猗顿商社,平价八成大卖了。”
这一嗓子,还真起了作用。
本来已经要退出尚商坊间的老秦人又呼啦啦的回来了,直奔猗顿商社。
其余商社见准,赶紧有样学样,“平价八成大甩卖了。”
“平价八成,大甩卖了。”
如此,老秦人才分散开,在各处商社分挑货物。
就他们此前当代购转的钱,足够买够所需。
富裕的甚至能把春粮都一并给解决了。
然就他们准备结账的时候,外面有人扯着嗓子喊道,“都听了,南市平价七成甩卖了。”
“七成?”
“今天这是怎么了?”
“都抢着给我们老秦人送?”
“走了,去南市了。”
一通吆喝,老秦人又呼啦啦的撤走了。
眼看钱要到手的尚商坊大商们脸都气白了。
猗顿公子更是青筋暴起,商社活金都被他搭进去了。
粮食种子农具都是季节性的买卖,过了这个一茬,至少半年没买卖。
不清仓出货,连同楚国总商社都要受到波及。
索性对执事道,“都出去吆喝,我猗顿商社,六成出了。”
其余手足无措的东主们,只能是有样学样。
他们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让伙计们去相隔不远的南市拉客。
在尚商坊门口马车上吃茶的陆知节看着匆忙奔跑的伙计们笑道,“这个时候还想抢客,怕是迟了。”
“本官要让他们一件货都卖不出去。”
“你们都瞧好吧。”
官市丞和几个吏员纷纷拱手,“大人高明。”
“我等在南市这么年,从来只有被尚商坊压着打,还从未如此酣畅淋漓过。”
陆知节笑道,“尚商坊自持财力雄厚,不把我南市放在眼里。”
“这回,我要让他们知道,秦人不可欺,秦市不可欺。”
……
片刻之后,秦人得知尚商坊又降,风一半的卷回来了。
嘴里还不停念叨,“前几日,涨价涨的凶的要死,这又往死了跌,这帮奸商都疯了吗?”
可刚到尚商坊门口,陆知己在马车上高呼了一句,“南市五成惠民了。”
“啊,五成,五成了。”
“我们这就去南市。”
“不,看这架势,尚商坊怕是还会跟着降,我们可不能吃亏。”
“你秦尚商坊,我去南市。”
“让我家小子来回报信。”
如此,老秦人一分为二。
都想着吃这一波利好。
果然,尚商坊打出了四成的价格。
在他们看来,秦国国力薄弱,不会和他们如此拼下去了。
可片刻之间,南市就传来了三成出货的消息。
猗顿公子再也站不稳了,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呢喃道,“如此贱卖,就是运回本国,车马费都不够。”
“拼了,两成,就两成出!”
“绝对不能有库存!”
然他的话音刚刚落下,耳畔就传来一道极为刺耳的声音,“呵呵呵,我南市一成出了。”
“猗顿公子,是不是要白送啊?”
说话之人,正是陆知节。
价格战打到这会,他已经没耐心在外面等了。
“你……你……是何人?”
“如何敢妖言惑众,那个说南市一成出了。”
猗顿公子咬牙切齿的说道。
“哈哈哈哈,本官大秦长史,此番商战总负责。”
“你觉得,我是在妖言惑众吗?”
陆知节手持马鞭,居高临下的说道。
“你!”
“噗……”
猗顿公子一口血再次喷了出来。
“哈哈哈,不是要商战复仇吗?”
“不是要山东六国大军乘虚而入,一举下了秦国吗?”
“当初那个气质呢?拿出来啊。”
“别让本官失望。”
陆知节居高临下的嘲讽着。
于此同时,进入尚商坊的所有秦国官吏都在高声吼,“南市一成出了。”
“南市一成出了,速去抢购。”
这一回,本还观望的老秦人一个不剩,全都往南市去了。
恨不得买牛车运回去,好连明年的也一起办了。
方才还有些热闹的尚商坊彻底冷清了。
所有东主、总掌事、执事全都在伙计的搀扶下,来到了猗顿商社门前。
他们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让他们多年经营血本无归。
早就面无血色的猗顿公子终于稳住了心神,咬牙切齿的问,“敢问如此多存货,从何而来?”
“秦国库有这么多吗?”
“即便是输,我也要输个明白。”
他这一问,也是在场所有人的疑惑。
“呵呵呵,六国商贾,自以为是。”
“尔等可曾听过寡妇清,可曾听过乌氏倮?”
陆知节冷声道。
“寡妇清,不是以齐商自称吗?”
“何以参与此番商战?”
“乌氏倮是草原大牧主,为何要援秦?”
猗顿公子连连摇头,这两人的存在他们都知道。
但任谁也没想到她们会参与进来。
陆知节仰头回了一句,“个人魅力!”
猗顿公子呢喃道,“个人魅力?个人魅力?”
“何为个人魅力?”
继而骤然狂笑,“输了,输了,彻底输了。”
“我猗顿商社就此倒灶,撤出秦国。”
“一把火烧了所有存货,撤!”
“让你秦人也捞不到半分好处。”
这猗顿公子当真是个人物。
买不掉,也不可能免费给秦人,一把火了事。
说完,起身就要往里走去。
陆知节喝道,“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