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将军府邸,依旧显得幽静、古朴、厚重。
但陆知节没有丝毫的陌生感。
绕过影壁,穿过廊亭,直接进了前厅等待。
司马看到陆知节行礼后快步去请蒙骜了。
不多时,蒙骜那爽朗的声音响起,“先生来老夫这里,老夫当在门口迎接。”
陆知节知道这是玩笑话,但丝毫不敢怠慢,“上将军折煞我了。”
“当今天下能让上将军出府相迎的,只有君上一人。”
蒙骜道,“呵呵呵,先生大才,当的起。”
“不知新君何时大典?”
“老夫好参加完早点回蓝田大营整军。”
秦人好战,老蒙骜尤是如此。
加上此前几场大战都以失败告终,他迫不及待的想大战一场。
同时这也是给陆知节提个醒,承诺他出兵的事情,可不能忘。
陆知节自然听的明白,呵呵笑着说道,“上将军,大秦该大战一场,挫一挫山东六国的锐气了。”
“但眼下新君就算继位,也很难亲政。”
“若是贸然提出,恐怕那一帮老臣,会以国库空虚为由,阻碍大军冬出。”
话说到这里,老蒙骜的眼神顿时变的冷冽。
敢情事成了,翻脸不认人了?
老蒙骜的表情,陆知节自然是看在眼里的,“上将军,我的话还没说完。”
“东出需要时机。”
“朝堂这帮老臣什么秉性,你比我清楚。”
“若再加上一贯反对动出的丞相吕不韦,此时就难了。”
“但万事总有应对之策。”
“若是我们拥立太后为秉政太后,和丞相一起处理朝政。”
“那就算是群臣都反对,只要太后力顶,他们能阻拦?”
“此为人和。”
“眼下山东六国皆知大秦国库空虚,又遇灾害,老秦人的秋粮种子自然吃紧。”
“就他们的一贯行为,我料定必然会有动作。”
“不出一月,就会结盟攻秦。”
“上将军可在家门口和他们一战。”
“必将击溃。”
“到时候,可震山东六国。”
“但在此之前,上将军当修葺弩箭、弩车、马具和各种器械。”
“等候这一战即可。”
陆知节说道。
几乎不做遮掩,说出了他此行的目的。
“哈哈哈,好算计,好算计。”
“老夫是上了你的贼船了。”
“想让太后摄政,的确要老夫护持才行。”
“老夫答应你。”
“不过,你确定一月之内,山东大军会来攻秦?”
蒙骜一心只想打仗正名,其他的事情,只要不危害秦国社稷,他都能答应。
“上将军忘了我是什么人了吗?”
“要是这等小事都料不到,岂不是给祖师丢人?”
陆知节拍胸脯说道。
就其实而言,就算阴阳家也不可能神鬼莫测到这种程度。
但是陆知节这个阴阳家,全靠的是他前世对史书资料的记载。
要是没记错,小东周会联合山东兵马进攻秦国。
要不然,他会言辞凿凿给没蒙骜画饼?
“老夫险些忘了先生是阴阳家了。”
“等新君继位大典之后,老夫就准备大战。”
“哦,想起来了,此番纲成君牵涉芈氏一族谋逆,王后之意如何处置?”
这是老蒙骜唯一关系的国事。
至于陆知节的话,他信。
但不是信阴阳家的身份。
毕竟就算是阴阳大家,极限可是窥测天机。
不可能成为事实未卜闲置的神算子。
但陆知节身上,总让他觉得有种特殊的气质。
“说纲成君牵涉谋逆,暂无实据。”
“此外,新君继位大典、先王丧事都要纲成君主持。”
“全靠丞相府,也忙不过来。”
陆知节坦然说道。
“哦,那就好,那就好。”
“纲成君入秦以来,实打实的相权只有一,实在是憋屈的很。”
“如此也好,如此也好。”
老蒙骜心感甚慰。
“对了上将军,你可见过刻着一个“清”字的竹简。”
陆知节想在蒙骜这里证实一下。
“背面用小篆刻“清”字的竹简?”
“老夫虽未见过,可听人说起过。”
“那是当世大商寡妇清的信物。”
“她若是送出那竹简,就会倾尽全力帮对方一次。”
“据说她的财力,超过当下四大富商。”
“到底有多少,谁也不知道。”
老蒙骜啜了一口茶说道。
陆知节听的心头大震。
真是富可敌国的寡妇清,那日后必有大用啊。
传闻寡妇清叫做怀清,其家族,确切的说她夫家最早是齐国的炼丹方式,后来偶然之下获悉巴蜀之地有大量的丹砂。
便居族来巴蜀,做也采炼丹砂的生意。
丹砂又是当下各国王族所用金丹的原料。
因掌握了独特的开采和冶炼技术,垄断丹砂开采的买卖,超过了天下富商,成了天下首富。
具体有多少财富,无人得知。
更紧要的是,虽说是个寡妇,但至今还是完璧之身。
这说起来,和她的夫家方氏有密切关系。
方氏成婚不同寻常人,新婚女子必须守身三年,方可同房。
作为第九代嫡子的正妻,寡妇清这三年都在巴蜀总商社襄助处理事务。
三年下来,几乎能独自操持所有买卖。
然而就在此时,噩耗传来,在外奔波经营的嫡子遇到海南,葬生齐国大海。
同船的还有几十名方氏族人。
如此,方氏除了这一代的庶子之外,其余全部葬身大海。
怀清自然就被老家主任命成了新一任家主,掌管全族事务商社。
接任之后,怀清扩大的业务规模,在两年之内,把方氏买卖做到了天下七国。
毫不夸张的说,但凡事是有商号的地方,就有“清”字望旗。
“不知此番太后给先生何职司?”
正在思绪中的陆知节被打断了。
“啊,目下拟长史,但没上将军的支持,怕是难成啊。”
在大秦当官,也是需要资历或者名望的。
要么是和赫赫有名的天下名士,如当年的范雎、张仪。
以及范雎推荐的蔡泽。
再或者本就是秦国官员,一步步升上去的,如老长史桓砾。
吕不韦这种,一入庙堂就太子傅的,仅此一人。
而陆知节直接出任长史,可谓从未先例。
故此,他也十分谨慎。
“呵呵,才当其用。”
“下次再见,老夫可要称一声‘长史’了。”
对陆知节的上任,他是赞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