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在遥远的梦都梁城,先皇突然驾崩,皇位顺理成章的传给了长子。
但长子生性残暴,即位之后,喜上街强抢民女,凡不从者当街杀死。朝中大臣更是不敢得罪,稍有逆耳之言若是被皇帝听见,便满门抄斩。
时任太师的柳喻早已不满新皇的所作所为,秘密策划了一场政变,将其废黜,于是改立次子位新皇。可是次子尚且年幼,不能管理朝政,刘喻只得执掌大权。
天地无常,造化弄人。在年幼的次子登基新皇不久,一场席卷全国的旱灾如暴雨一般降临世间,终于,在千千万万百姓的苦苦哀叹声中,驻守东南郡的王麟率先发动了起义,各地诸侯听闻此事,相继效仿而起兵。
各地的起义如同燎原野火,就连柳喻亲率的五十万中央军,也奈何不了,在他们认为,拥护一个没有实权的傀儡皇帝犹如竹篮打水一场空,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与此同时,他们的野心在不断作祟,与其那样,倒不如各自割据,为政,征伐,争夺这至高无上的皇位……
梦朝末年的军阀混战持续了二三十年,整个东南国都深深陷入在战乱的泥潭之中。
这一天,在东南郡都江的城楼上出现了两个身影,有一人双手背后,正眺望着远方。他的目极远处是被摧毁的城池和村落冒着被战火燃烧的粼粼火光,还有冉冉升起的浓浓黑烟。
此人长舒了一口气,想到五年前的今天,他跟随柳太师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整个都江城,正当大军准备继续北伐之时,那林雨庭竟然攻进了皇城……可惜柳太师为大梦朝苦心沥血多年,最后临危受命,大梦朝的五百年基业毁于一旦,不久,柳太师病逝。受柳太师临终之托,金因才成为了军队的统帅,也成为了这坐镇东南的新郡王,虽已自立旗帜,不断壮大势力,但是想到如今天下仍是战火纷飞,不知自己哪天也会死于谁手,他又不禁皱起了眉头。
“将军这是怎么了?”一旁的管家一脸不解地问道。
“没事,我或许只是触景生情罢了。”
“当真没事?”
金因才倒了两杯酒,笑着说道,“文子常啊,你跟我也好几十年了,我的意思,你还不懂吗?”
“啊,将军没有,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将军的櫻夫人还远在千里之外大明府,不知将军何时才能接她回来呢?”
金因才把酒一饮而尽,然后又倒了一杯,说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我也会登上权力的顶峰呢?”
“我想对于将军您来说,这是迟早的事情,将军的实力不比那些人差啊,您本来就是皇庭之师的将军,现在又成为了这坐镇东南的新郡王,您又何必惧怕他们那群乌合之众呢?”
“哈哈哈哈,金因才大笑道。“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没有实力就等于没有一切。但是,我金氏家族虽曾经受尽委屈,但有朝一日我也成了跟着柳太师打天下的将领,而现在占据着广大的江南地区,时至今日已成各方诸侯忌惮的一方势力!又有什么所值得畏惧的呢?”金因才眼神变得犀利,犹如一头老虎,而此刻城楼外的一切都是他的猎物。
说罢,金因才与文子常一同干了这杯酒。
遥远的名城是北边的一个城市,因城中的一处名为大明湖的湖泊而得名,大明侯府就依偎在这大明湖的湖畔。
记得那大明侯爷刚从江都赶往名城来的时候,那条气势雄浑的队伍足足几百米长,队伍中间那几个侍卫抬着的金楠木轿子上坐着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只见他时不时挥动手中的黑羽金花扇,那温润如玉的性子,真让围观的平民百姓心生爱慕之情。在周围议论纷纷的人口中方才得知,此人就是年轻的大明侯爷,樱家傲。
这还要从十三年前说起,那时的金因才还是一位小小的商户子,在带着一家逃难的途中,从一座已是断壁残垣的城中他发现了这个年仅两三岁的男孩,这个男孩的父母不知身在何处,还是早已葬身火海,或许也只有这个不懂事的小家伙才知晓。
金因才见男孩的眼里闪烁着的泪光,似乎在述说着自己的不幸与命运的不公。金因才听到了附近还有军队扫荡的叫喊声,想到男孩尚且年幼,又沦为孤儿,于是金因才随即将他带回了府中,交给二夫人樱乔和女儿抚养,并给这个男孩起名为樱家傲。
随着世事的变迁,金氏家族慢慢崛起,从而受到了各方势力的笼络。金因才原想投靠王麟,但为了保护家人的安全,便迫不得已将他从城楼之上推下,顺理成章的拿到了东南郡的兵权,占领江南地区,在江都当了王。
樱家傲在江都生活了十六年,因为承蒙了金因才的关照,十六岁的他既会作诗,也习得一手好剑法,可谓是文韬武略的翩翩少年。
金因才非常喜爱樱家傲,也十分器重他,任何军机大事都会叫上樱家傲,既是对他信任,也是对他的培养。在他十六岁的这一年,金因才亲自为樱家傲带上了冠冕,并将象征着王候兵权的符印交给了他,在樱家傲的耳畔告诉他,“从今以后,你就是大明侯府的侯爷!”
樱家傲非常感恩金因才的关照,“若不是承蒙姥爷这几年对我的关心与照顾,或许家傲就不会有如此成就。虽然我并不是金家的亲生骨肉,但我依然热爱这个给予我关怀和温暖的家”。樱家傲常常对樱夫人他们这样说。
樱家傲文武双修,在长辈的眼中就是一个样样都好的翩翩公子,但他不姓金,并不是金家的亲生骨肉,却拥有如此之好的待遇,倍受瞩目,这让人难免心生嫉妒,金因才的大夫人李氏就常常背地里说樱家傲的坏话,有时甚至当着金将军的面说。
“老爷您说,那位名叫什么家傲的,又不是未来金氏一族族长之位的继承人,您却对他如此照顾,这怕有些不妥。”
这时金因才端起一杯刚泡好的热茶,杯口上方冒着缕缕热气,艾草点燃时的烟就如同这个,他轻轻吹着这热气腾腾的茶水。
“当初把家傲带回来,就是看他是个孤儿,挺可怜的,你是有什么意见吗?”
“那倒没有,只是觉得当初您把他交给櫻氏抚养,我有些羡慕罢了。他并不是金姓,他是个外人啊。”
听到这话,金因才有些不悦,他眉头一皱,原本继续轻轻吹着热茶,却听不见吹的声音了。少时,金因才用嘴抿了一口茶水,虽有余温,但不及刚沏茶时的那般滚烫。
“你什么意思?家傲寄樱夫人门下,所以才此予樱姓,即便他不姓金,但他也是我的孙儿,你刚才那话的意思无非就是吃不到葡萄就说酸,就算当初交给你,你也只会偏爱你那个大孙子,你这样偏爱他怕是不好吧。”
金因才一口喝完了杯子里的茶水,然后盖上杯盖,把它放在了一的桌子上。
“你身为大夫人,管理府中大大小小的事务,应当以身作则,怎能只有私心呢?”
正当李夫人回过神来,金因才早已起身,朝着院子前面的大门走去。
李夫人命令下人收拾了桌子上的茶具,自言道:“老爷对櫻家傲如此关怀,可对我承儿却不怎么宠爱,这要是让别人知道,恐怕又少不了什么流言蜚语。”
很显然,金因才的话李夫人并没有听进去多少,在她看来只有她的孙儿金允承才更应该受宠,因为她始终将樱家傲视为己出,而是被将军捡来的无家可归的“孤儿”。她永远都不会看得起樱家傲,因为他不是自己的孩子。
纵然樱家傲在府中一直被某些人冷眼相待,但是他并没有把这些当回事儿,流言蜚语对他而言只不过是耳旁时时吹散的微风,无事生非对他来说也不过是玩笑罢了。
可是令天真的他并不知道是,在这金氏家族的府邸之中,有不只是所谓的勾心斗角,更多的杀机已然在暗中悄然隐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