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元宇宙的价值观

社会心理学家弥尔顿·罗基奇在1973年提出的价值系统理论中，总结归纳了两类价值观。这两类价值观描述如下。

●终极价值观，体现了人类理想化的生活目标，包括：真正的友谊、成熟的爱情、自尊、快乐、内心和谐、自由、社会认可、成就感、舒适的生活、有激情的生活。

●工具性价值观，体现了实现理想化目标的过程或者方式，包括：乐观、向上、自控、勇气、诚实、智慧、助人、独立以及富于想象。

价值观能够体现人的需求。那么，人们为什么需要元宇宙？通过元宇宙，人们最终实现了哪些本质性的需求？可能每一个人的答案都不一样。

这个问题的答案和用户在元宇宙中的价值观是密切相关的。元宇宙的价值不在于提供一个新的沟通渠道和社交平台，也不在于虚拟代币、NFT以及相应的玩家收益，更不在于其新奇有趣的三维形式。

如果说虚拟世界是现实世界的理想化映射，那么人们在现实世界的价值观也会反映到虚拟世界中。结合前面提到的两类价值观，我们把元宇宙的价值观简化为两点——自由和自在，如图1-4所示。

图1-4　元宇宙的价值观

1.自由

在科幻作家、诺亦腾科技副总裁陈楸帆看来，我们在元宇宙中探寻的是一种自由。他认为，无论对现实世界的映射，还是数字孪生模型，或者是去中心化的交易与虚拟代币的流通，都是对单一物理时空局限性的突破，是为了实现更高维度上的自由。

在现实世界中，我们的生活和工作存在着局限和约束，这些局限和约束体现在以下4个方面。

（1）时空限制

虽然我们都喜欢诗和远方，但是大部分时候我们真正去远方不但需要考虑交通工具和时间成本，而且受限于有形和无形的条件，比如护照、签证和临时交通管制等。

（2）身份认同

在现实的世界里，我们的行为不仅受限于时空，也受限于身份。这种身份的认同是我们在现实世界中生存的通行证，如同Token之于计算机网络。

身份认同决定了我是谁、我应该做什么，也决定了我应该戴什么表、开什么车。一旦身份认同被打破，我们会面临被社群排斥、被异化的风险。

（3）经济条件

在消费主义时代，大多数美好的体验都基于购买力。从衣食住行到求职创业，我们大部分的生活选择和人生决策都受限于经济条件。在现实世界中，没有经济条件我们无法实现“车厘子自由”和“泡泡玛特自由”。

（4）社群规则

大到国家和社会，小到公司、社区，我们的一言一行都受到群体力量的约束和规范。

正在不断自我进化的元宇宙，将部分消除这4种局限性。

首先，我们将摆脱时空的限制。借助VR头显设备，我们可以同时出现在客厅和演唱会现场，也可以穿越到过去和未来。

其次，在元宇宙中，我们可以表达真实的自我，而不用在意在现实世界中外界给我们贴上的无数标签。在大多数时候，只要我们愿意，数字替身的正常活动轨迹和合规数据都可以被隐藏起来。

再次，元宇宙可以让我们获得更丰富的体验，比如体验攀岩、驾驶飞机、太空旅行等。而在现实世界里，这些体验需要我们具备相当的经济实力。此外，前面提到元宇宙具有独立的经济体系，这也将会为玩家提供赚取虚拟代币的机会。玩家经济和创作者经济是未来元宇宙经济的重要商业模式，也造就了众多玩家在元宇宙世界里实现“一个小目标”的梦想。

最后，元宇宙也让人类释放出更强大的想象力，提高我们存续人类文明的能力。看似无序的创意累积过程，终将爆发出无限的创造力，推动我们的文明走向星辰大海。

2.自在

美国发明家、Google工程总监茨魏尔大胆预测，至2030年，人们花在元宇宙上的时间将超过活在真实世界中的时间。在虚拟世界中每个人都需要找到“自我”和“存在”，这是元宇宙培养用户黏性和忠诚度的关键。

我们把这种价值观称为“自在”。元宇宙“自在”的价值观体现在自我映射、自我表达、自我探索、自我实现和自我延续5个方面，如图1-5所示。

图1-5　元宇宙自在价值观的5个方面

（1）自我映射

用户通过数字替身把现实中的自我投射到虚拟世界。与传统的游戏和社交网络不同，元宇宙的数字替身形象可以由用户自己定制，用户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对其增加个性化的装饰。而这个数字替身的定制化形象在元宇宙的同一平台内，甚至未来在整个元宇宙中都是通用的。

（2）自我表达

用户希望在元宇宙世界创造一个理想化的自我。这个理想化的自我，是用户在元宇宙世界中的一种自我表达。

奢侈品品牌GUCCI和D&G，流行时尚品牌Nike和Adidas，都尝试在虚拟世界中帮助玩家完成自我表达。Nike公司早在2019年就申请了CryptoKicks系列虚拟球鞋的专利并在Roblox上建立虚拟社区Nikeland。用户可以在Nikeland里选择个性化装备，或者建造自己设计的运动场，把自己的创意变为现实。

（3）自我探索

元宇宙对于用户不仅是一个游戏或社交平台，还是一个全新的世界。元宇宙之所以具有诱惑力，就是因为它是未知的，并且是可以被创造的。用户在探索元宇宙的过程中激发自己的创造力，既探索未知的世界，也探索未知的自我。

Loot是由Vine的联合创始人Dom Hofmann推出的一个基于文本的元宇宙游戏和NFT项目，目标是创建一个去中心化、无限扩展的元宇宙世界，其中包含故事、游戏和多媒体类型的内容。Loot是NFT、游戏、艺术、故事和多媒体的集合，允许用户自由探索如何建立一个自己心目中的元宇宙。

（4）自我实现

在元宇宙世界里，用户可以把自己的想象变成现实，通过协作让虚拟世界变得更加“宜居”，这也为现实世界带来了正向反馈。

元宇宙不是让生存更容易，而是让生命更不同。中国社会科学院财经战略研究院研究员、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教授李勇坚在《元宇宙炼金术：元宇宙、符号消费与自我实现》一文中表示，从现实到元宇宙，一个根本的变化是个人地位的符号多元化。每个人都可以在元宇宙空间里充分发挥自己的才能，从而在元宇宙中持续创造文化价值、心理价值等虚拟价值，这有利于不同的人在不同空间的自我实现。

Fewocious是一位被元宇宙世界接纳并实现了自我的元宇宙艺术家。虽然Fewocious希望成为一个艺术家，但是家人希望他成为一名医生，竭力阻止他的创作。为了不让家人发现，Fewocious只能放弃画笔和画布，开始用平板电脑作画，并在17岁时开始尝试把自己的画作做成NFT售卖。2020年9月，Fewocious在SuperRare上出售了其第一幅NFT作品，该作品受到了买家的欢迎。佳士得数字艺术专家诺亚·戴维斯认为，Fewocious把深藏心中的想法通过绘画表现出来，在残酷的现实中向世界展示了他美丽的灵魂。2021年3月，Fewocious与RTFKT Studios推出联名NFT，这一系列NFT作品包括虚拟的运动鞋和其他商品（如图1-6所示），开售仅七分钟便有超过600次购买，成交总价值超过310万美元。

图1-6　Fewocious与RTFKT Studios推出的联名NFT（来源：opensea.io）

（5）自我延续

玩家可以在元宇宙世界中拥有虚拟资产，并且能通过付出时间、算力和创造力获得收益，具体有participate-to-earn（参与赚钱）、play-to-earn（玩游戏赚钱）、work-to-earn（工作赚钱）和invest-to-earn（投资赚钱）等获取收益的方式。

并且，我们也有可能像科幻剧中描绘的一样，在自己的肉体消失之后将意识数字化，上传到元宇宙中，继续“生活”。

当然，这一想法的实现不仅涉及技术的范畴，也涉及道德的范畴。幸好，意识可以在元宇宙中独立生存之前，我们还有大把的时间来思考和争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