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缓缓过去,张陵一直在巨石上打坐。
等天色完全黑下来,他立即起身,翻上了石壁。
张陵看着山体上的寺庙,此时里面已经亮起了灯火。
念经之声隐隐从寺庙飘来。
张陵在暗影中无声穿过塔林,到了寺庙第一层前。
寺庙除了地基外墙用的是砖石,其它都是巨木搭建。
他来的这一面属于寺庙后院,厨房之类的杂事房都在这里,此时这后院寂静无声,不见人影。
张陵没有大意,提起十二分小心,轻轻跃墙而入。
小心的探查了一圈,确定没有人,他进入库房,这里面是存放各种生活用品的地方。
翻找了一下,他找到一大坛灯油。
他打开坛子,泼洒了一些在库房,再出门,将后院所有门窗之上都泼上灯油,然后沿着廊道一路泼洒。
到了前院大殿,终于有人发现了张陵,大喝:“你是谁?在干什么?”
张陵想也不想,将油坛砸在了房子上,然后将手里的火把按在上面。
呼!
火焰瞬间燃起。
张陵丝毫不停,朝着后面飞跃,一路不断将门窗点燃。
“来人,来人,有贼人纵火。”发现张陵的小和尚凄厉大叫,有些手足无措,不知是先救火还是先追贼人。
在他迟疑间,大火熊熊燃烧起来。
叫声惊动整个宝室寺,无数人奔涌而出。
看着熊熊大火将第一层房子全部点燃,纷纷大叫救火。
整个寺庙乱成一团。
张陵放完火后,纵身往塔林逃。
这时,有人朝张陵追来厉喝:“贼人还想逃?给我留下来吧!”
呼啸的破空声迅速追近。
张陵一惊,这速度怎么这么快?
他连头都不敢回,用尽全力跃纵。
眨眼间,他就到了石壁前,没有任何停留,直接跃下。
本来他想沿着石阶逃走。
但现在看后面追来的人的速度,他不可能甩脱对方。
张陵毫不犹豫朝着断崖而去。
只有冒险横渡断崖,才有机会甩脱追击之人。
“无量寿佛,施主请停下吧!前方是断崖,施主是逃不了的。”
另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张陵心中一跳,又一个高手,他完全没感应到对方的声响。
听声音,这人速度更快,似乎已经到了身后不到十丈之外。
这就是一个跃纵的距离,眨眼就到。
张陵这下顾不得会不会暴露身份了,玄功默运,脚下巨力顿生,一脚蹬下,沉闷震响中,碎石泥土乱飞。
嗖!
凄厉破空声响起时,他的身体已经到了二十丈外。
同时,一个披着红色袈裟的中年和尚身形出现在张陵离开的地方。
中年和尚长相英俊,双目神光如电,他收回伸出一半的手,惊咦看着远去的张陵。
“竟然用蛮力推动身法,这人修的是炼体功法?”
和尚口中自语,人却没有停,脚在地面一点,身形化作残影追了上去。
中年和尚刚过,又有两个大和尚如飞而来,他们同样不停,追了下去。
前头如炮弹一样飞掠的张陵,不知后面追了多少人,但他知道绝对不能让这些和尚追上。
不然,他这次就别想完整离开。
不用交手,光凭和尚追上来的速度,他就知道自己绝对不是对手。
而且追在后面的和尚,身法无声无息,这也绝对不是二流境界可以做到的。
张陵玄功运转,上身不变,但双腿粗大如腰身。
这是他《八九玄功》第一层练成后可以做到的局部控制。
这么做不但对他身体负担小很多,而且隐蔽性也强。
不然玄功一运,全身就大变身,特征太明显,别人一眼就能发现。
张陵一纵一跃,脚下就是一个大坑,凄厉啸音响起时,他人就到了二十丈外。
速度竟然不比后面的和尚慢多少。
中年和尚眼神一冷,速度再快三分,宣一声佛号,道:“施主,还是留下交代一下来历吧!我宝室寺跟施主无冤无仇,为何要烧我寺庙?
如果施主愿意交代来历,说出背后主谋,老衲做主放过施主。”
这话声,中年和尚用内力送出,在张陵耳边响起,直震得他耳膜剧痛,脑袋嗡嗡。
张陵心中更加惊骇,哪里敢留下,全力跃纵。
嗖嗖嗖!
一个个坑洞炸开,片刻后,就到了断崖之前。
没有一点犹豫,张陵双腿狠狠踩在断崖边的岩石上,蹬出一个深坑,碎石飞溅中,他发出尖啸朝着断崖对面飞去。
中年和尚也在刹那间到了断崖边,他猛然伸手对着化作残影的张陵狠狠一抓。
一股无形巨力瞬间摄在张陵身上,让他身体一滞,然后扯着他要往回飞。
张陵骇然,这是什么功夫,竟然凌空抓摄他?
他强行运功一震,挣脱抓摄之力。
但这一抓,却破坏了他的前行速度,让他只在断崖飞跃了十来丈就力尽,朝悬崖下掉落。
这时,中年和尚轻喝:“施主还是回来吧!”
如雷霆震响的声音再次在张陵耳边响起,中年和尚竟然也跃出断崖到了张陵身后,一手抓向他。
巨力摄住张陵身体,拖动着他往断崖之上抛去。
张陵闷声不响,反手一掌狠狠拍出。
轰然巨震,狂风骤起。
抓摄他的巨力瞬间被震散,中年和尚一惊,抬手一拳打出。
拳掌相聚半尺相交,爆发出闷雷之声,然后爆发出狂暴的劲风呼啸四散。
张陵被反震力震得横飞。
半途,他再次一掌拍在身下,狂风呼啸,让他快要势尽的身形,再次斜斜往对面飞去。
中年和尚眼看张陵用无俦掌力一下又一下,生生在断崖上空横渡,眼里都是惊愕和无奈。
他大袖一甩,狂风呼啸,也学着张陵的做法,横渡断崖。
只是他落后太多,加上不善空中借力,速度慢了不少。
等中年和尚横渡到断崖一半,前面的张陵已经在震响中落到了对面的断崖石壁上。
没一会,就看他在崖壁上几次跃纵,翻上了崖顶,然后一闪消失在树丛暗影里。
中年和尚脸色阴沉下来,断崖这面是‘华阳宫’的地盘,看来放火烧他们寺庙的人不是‘华阳宫’的人,也跟‘华阳宫’脱不了干系。
这事,无论如何也得找‘华阳宫’讨一个说法。
中年和尚转头对崖边观望的两个高大和尚道“善法,善恽师弟,你们回去带人来‘华阳宫’支援我。”
“善昙师兄放心,我等马上就来。烧我寺庙,‘华阳宫’不给我‘宝室寺’一个交代,绝不善罢甘休。”
两个大和尚疾掠而去。
善昙和尚大袖挥舞,刮起狂风,很快也到了断崖对面。
这时,从林中传来人声,然后一群人举着火把在林中出现。
这些人见到崖前的人影,大喝:“这里是‘华阳宫’,前面是什么人。”
张陵横渡断崖时发出的声响早就惊动了‘华阳宫’,这些人正是赶来查看的‘华阳宫’道人。
“无量寿佛,老衲善昙,请旭真观主出来一叙。”
善昙站在一方巨石上,袈裟在山风中簌簌飞舞,他单手竖在胸前,神色不怒自威。
‘华阳宫’弟子一阵惊呼,有领头的道人恭敬道:“原来是善昙主持,请稍等,我等马上通知观主。”
不大一会,一个穿着白色道袍的中年道人飞掠而至。
人未落地,他声音就先一步响起。
“善昙主持,深夜渡崖而来,不知有何指教?”
善昙宣一声佛号,道:“一刻钟前,有贼人火烧我‘宝室寺’,其随后横渡断崖,逃到了贵观地界。此事,我想旭真观主是不是该给我们‘宝室寺’一个交代?”
旭真观主留着三绺长须,手中拿着一把拂尘,闻言大吃一惊,骇然道:“竟然有人胆敢火烧‘宝室寺’?”
顿了顿,他沉下脸:“但善昙主持可不要血口喷人。我‘华阳宫’绝无可能做下此事。”
善昙主持眼神冷下来:“老衲亲眼所见,不会有假。”
旭真观主断然否认:“不可能!我‘华阳宫’所有人都在做晚课,没有任何人外出过。
再说了,这断崖宽五十丈,也不是一般人能横渡的。
说一句自贬之话,我‘华阳宫’能做到这事的也就七八人,这些人,善昙主持都认识。可看出是那一位?”
善昙主持摇头:“惭愧,老衲倒是没认出人来。不过,人未认出,但老衲跟其交手过一招,其修炼有炼体功法,这跟‘华阳宫’的《五丁开山诀》非常相似。”
旭真观主皱眉,道:“善昙主持,你既然不认识人,单凭交手的感觉来推测,就将事情扣到我‘华阳宫’头上,实在太过了。这种事,我建议善昙主持还是拿出真凭实据的好。”
善昙主持宣一声佛号,就默然不语。他在等寺内的支援。
有些事,光凭言语是没用的。
旭真观主见其不言,以为善昙词穷理屈,道:“善昙主持,时候不早了,还是请回吧!”
善昙静默不动。
这时,‘华阳宫’山门方向传来喧闹之声。
旭真观主脸色一变:“善昙主持,这是你‘宝室寺’的人来了?”
善昙宣一声佛号:“旭真观主,今晚之事,必须给我‘宝室寺’一个交代。”
旭真观主脸色阴沉下来:“善昙主持,你这是想挑起我‘华阳宫’和贵寺的大战吗?”
“如果不给我‘宝室寺’一个交代,大战又何妨?”
“哈哈,我就知道,你们这些秃驴虚伪奸诈。肯定是贼喊捉贼,然后蓄意来报复我‘华阳宫’吧!
豫王城的风波才过去,你就迫不及待的跳出来,是不是你们‘宝室寺’已经做好了全面开战的决定了?
如果是这样,那什么借口也别找了,我们现在就做过一场。”
说完,旭真观主身形一动,拂尘一甩,发出凄厉啸音攻向善昙。
善昙同样大笑一声:“我看你‘华阳宫’才是这等心思吧!来的好,老衲早就想领教旭真观主的高招了。”
话声中,他抬手一拳打出,其拳头攻击的瞬间就涨大三分之一,其上铜色流转,打得空气轰然炸开。
如钢鞭一样的拂尘直接被一拳打得尘丝断裂飞扬。
旭真观主干脆丢开残损的拂尘,手掌如玉,连绵拍出。
嘭嘭嘭!
拳掌相交,发出震耳巨响,狂暴劲风肆虐席卷四周。
这里打成一团,‘华阳宫’山门前,一群道士和和尚也是三言两语不对,就大打出手。
双方二百多人分散在山门前、四周的丛林中,打得热火朝天。
不时有惨叫响起。
也不知是受伤还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