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公子可转告顾公子,昨夜一并飨食又是闲话须臾皆是不曾显出纰漏,便是回转玉门关亦会无虞,无需顾忌在下。”芳茂听闻尚需他与丛玦等人一并回转玉门关,忙含笑应了声,且极为有眼色起身往了外间门处把风。
莫达等人却是觉出了蹊跷,“可是出了何事?”
骆弈城便将会面苏扬之事粗粗相告,“他称为得师妹甘愿潜身隐匿楼兰通传消息,可,终是不得全然信重,然师妹又恐因私心过重而错失良机,这才使得我等不敢轻易论处。”
闻言莫达几人互望一眼亦是蹙眉,莫思率先开口,“苏家之人虽是大多野心勃勃,却亦有如我母亲那般极为纯善之辈,这苏扬……不知如何可一证啊!”
“是啊,”莫山接话,“他于大汉时便是只身一人,纵有相近友人却断不得其身世内情,而如今的苏家,除去被上官公子搭救的苏吾启便再无旁人,而这苏吾启又是未见得与苏扬过从甚密,便是这时日皆是不允的。”
“我亦是这般思忖,”骆弈城坦言,“苏扬可只身于大汉近十载,便可揣度其谋思匪浅,如此心机颇重之人所求仅为这般?恐是量谁皆不得信。然现下他所言却又太具诱惑,实实左右为难啊。”
莫达垂眸静默须臾,似是决断了一般,“既如此,确是需得众议商榷。三弟,你为咱们兄弟之中最是善谋的,便是随着妹妹一同往之山中吧。四弟,你虽是不曾与家族相熟,却终是血脉相连,或恐偶然之间有何超绝思绪,故而,亦是一并随行得好。”
骆弈城蹙眉,“达兄如此确无不妥,仅是唯余你与小五可能周全所有?”
“那便还是将二哥唤回吧,如此妹妹更可安心些。”莫山相谏道。
众人相议这般便再无不妥之处,方趁着夜色遮掩偷梁换柱了。
暂且按下他等回转玉门关不提,待骆弈城回至我身前,莫良便与我等一同动身,仅是我带了骆弈城、梁青、莫山与莫思赶回山中大宅,而他则是复又回转莫达身侧。
“姑娘!”山中主宅正堂,众位世家及门派人等见我皆是欢呼雀跃,而我亦是因得近半载未曾归来惊喜不已。
“众位叔伯兄长,有劳诸位费心操持,如今山中犹如天翻地覆一般。”一路上山,见得钱无量与五大门派掌事已将山中各处皆布防妥当,新建的几处宅院丝毫不逊于这主宅气势,同样巍峨辉宏,虽非是金碧辉煌之态,却实乃铜墙铁壁,犹如城墙那般固若金汤。这方为我所料想之状,终是门派所在,更是可为大漠门户,如此才是易守难攻之势。
穆老家主笑意极盛,“姑娘,我等世家实实担不得这声赞许的,所有皆是几位掌事所为,且心思精巧,姑娘尚未见那连通暗道及密室暗门呢,真可谓别有洞天、巧夺天工啊。”
我起身朝着钱无量为首的几人躬身一礼,“莫鸣谢过众位师兄劳心费神!本该是莫鸣职责所在,却委实懈怠,多亏众位师兄操持了。”
他几人忙闪身避过,“掌门怎是这般见外,皆是门中琐事,掌门又是身负重责分身乏力,我等不过尽了些许本分而已,万万担不得掌门如此大礼。”
“是啊莫鸣,本就众人为一家,你无需如此。”穆隐最是适宜调节现下之局的。“你匆匆而来可是有何要事?可还需离去?”
我稍稍颔首,“恐是尚不得长久于此,终是皇上暗卫相随身侧,将其等遣离方可。几位掌事师兄,有劳相告众位师兄弟,此番莫鸣便无暇与众人一见了,来日方长,再请稍候些时日。”
“掌门无需忧心,师兄弟们自是体谅掌门辛劳。”
“是啊,前些时日三弟转道山中一走,已是转告掌门如今事忙得很,且是大汉天子尚有戒心,定是不似从前那般自在了。”韩洌附和。
闻他此语我更是愧疚,“韩师兄,此事莫鸣心内极为自责,韩三哥进了一趟京师,竟是莫鸣无暇顾及,连招待皆是不周的。幸得韩三哥同兄长一般胸怀宽广并未责怪,否则莫鸣当真无地自容了。”为了护送芳茂,蜀中韩澈日夜兼程赶往汉京,而我当时顾名身份居于国公府,如何皆是不得好生招待的,直至安顿好芳茂、韩澈告辞离去,我并不曾再度一见,还是骆弈城代为相送的。
“哈哈哈,掌门何须见外!我韩家可与掌门共进退已是三生之幸,三弟虽是年少,却稳重得很。使我转告掌门无需忧心蜀中之地,更是傅家旁支他必会妥帖照看,定不令掌门因此分心。”
“有劳韩三哥了。待不日,莫鸣定会亲至蜀中致歉。”深知韩家兄弟性子,我亦不再纠结,而是将我于京中未曾于传信中详告他等的诸事、以及与上官清流商讨谋策、此番奉皇命追杀兰鲜连同会面苏扬种种简要道来。既是将世家安顿于此,又是恐日后必会仰仗门派之力,故而我等相议后便不再有所隐,直将世家与各大门派彻底融为一体,仅是掌事几人知悉略众内情,亦不得完全,而门中余下人等不过以为又是我有所招揽亦或前来投靠之人罢了。又因着众世家毫无虚荣架子、平和亲近,更可授予门人他等各自所长以增众人之能,故而彼此相处极为合宜。终是皆为大义江湖人士,豪爽率真更是忧国忧民,彼此间便毫无嫌隙,亦是更可使我安心。
“此番归来亦是因得此事,终是苏扬现下身份极为迥异,更是时机难寻,方左右为难。不知众位叔伯兄长有何高见,不妨直言相议。”我将心内不决之事尽告。
房中众人得闻我所言皆是静默思虑,一时便鸦雀无声、满室皆寂。
少顷,几个掌事纷纷看向钱无量,而众世家则是望着穆老家主,却仍旧无人开口。
“莫鸣,我倒是觉着,若是你有心自苏扬处探查魔灵一党秘闻,确是不可轻纵了如此良机。于他,不过暂用且尚待察查,信与不信皆可将其所传消息细细辨别也就是了,何需这般进退维谷之态。”穆隐定知众人皆有顾忌,便笑着朝我挤眉弄眼以示他抛砖引玉了。
难得穆老家主并未出声斥责,而穆湛亦是颔首认同道,“姑娘,隐弟所言可为。仅是,若是姑娘如此行事,定需另设联络暗记,且是,此处必定不得妥当接洽所在。”
“是啊掌门,”一个掌事附和,“若是山中唯我等门派也就罢了,尚有掌门安顿的众世家,于不得笃定信重那苏扬之前,断是不能有何透露的,以防乃是魔灵诱哄之计。”
莫山接语道,“确是如此。妹妹,联络苏扬,定不得寻常之法,一防他顺藤摸瓜寻出可挟制妹妹所用之处;二来需得思量于魔灵一党有所震慑,令其等不敢贸然轻举妄动;三才为所得的消息。”
“如此,恐是轩辕世伯仍该伴于姑娘身侧。”徐家有人开口。
“嗯,亦是缺不得上官公子。”
“只是如此,姑娘于何处栖身最是妥当呢?”
“是啊,既需得传递消息不可遭人篡改,又是不致将苏扬过早露出尴尬身份,最为紧要的,乃是鸣儿安危!”梁青再如何顾全大局,皆是于我性命安危置于首位的。
一时之间,房中再度陷入死寂,纵是默认授了苏扬这份“大礼”,却是于何处、何人承接成了最大阻障。
须臾,轩辕平低低出声道,“姑娘,既是匈奴之内皆有上官公子设下的暗探,不知,楼兰可亦存?”
“对啊,无论如何,于楼兰之内会面苏扬还是传送消息最是便捷,仅需这人选稳妥便可。”
莫山与莫思一个对视,似是有所谋划。
“三哥、四哥,止了你二人那心思,我定是不得使你等再复回转的。”我怎会不明他等乃是何意。
“妹妹,我等最是熟识楼兰,尤是楼兰语较之旁人算得占优,而忠心自无需考较,再无旁人更为合适了。”
“是啊妹妹,四弟擅乔装改扮,五弟长探马之能,辅之二哥功力、三哥我勉强算得略通谋思,必会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