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桃林里的仓库

失去了寒冰螃蟹的领路,双叶理央藕粉色的眼睛露出一丝谎乱。

而刘佳琪却不以为然道:“寒冰螃蟹把我的引到这儿来,也就是说明了舒淇那平民就在这草丛里嘛,现在只好穿过去就行啦~”

刘佳琪和双叶理央左穿右绕,终于穿过一人多高的草丛,又见一栋教学楼似的房子挡在面前。

夕阳的余晖透过仓库窗户上的裂痕,稀稀落落地泼洒在坑坑洼洼的老旧墙面上,散射出一道道纵横交错的琉璃色光晕,使得老旧的建筑透露出一种独特的神秘感,似在述说历史,又似在提醒着眼前的人某些线索的存在。

舒淇真的在这里吗?

双叶理央有些迟疑,但在刘佳琪的催促下还是半信半疑地推开了门。

像是从灰尘堆里挖出来一样,里面堆满了积了尘土的杂物。地面也是由古旧的木条拼接而成的,因为年久失修的缘故,有些木条朽坏了,参差不齐,露出些黑洞来,就像食人鱼张着嘴巴,想要咬上猎物一口似的。

“这里脏死了!”刘佳琪嫌弃的拍了拍紫色的晚礼服上的灰尘,说道:“快找啦!平民。”

这里的平民自然指得是双叶理央,双叶理央没有犹豫,抬脚走了进去。

脚踏在木条地板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呻吟。

“平民,你在不在啊!”刘佳琪扯着嗓子喊,“喂!快给本小姐滚出来!”

双叶理央不动声色的离刘佳琪远了些,有些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地方。

双叶理央敢保证魔法学院从来没有这样的地方,至少地图上没有显示,当然是官方地图,这张羊皮地图是从黑市上淘的,钱自然不是她的,是刘大小姐的。

无论是守护树还是这个莫名的废弃房,都透露着一股浓浓腐败的气味,也许,这真的是尼罗斯湖泊的所在位置。

双叶理央缩到角落。

这里有一只破旧的书柜,旁边有几只大立柜,全都破破烂烂的,连抽屉都散落在地上。

在这些破烂的抽屉中,有个眼熟的东西吸引了双叶理央的注意力——一张土黄色的羊皮图!

双叶理央搬开几只烂抽屉,从一个抽屉里面拿出那张灰仆仆的羊皮图。

双叶理央的动作自然也吸引到了刘佳琪,“喂!平民你在干嘛呢?”

双叶理央没有回答刘佳琪的问题,喃喃自语道:“这里……居然还有一件……难道这里有什么秘宝吗?”

“什么?”刘佳琪大叫一声:“哪里有宝贝?”

双叶理央挑了挑眉头,身为大小姐还这么一惊一乍的,看来她家里人没少惯着她。

“我不知道。”双叶理央答道,“我也是第一次来。”

“哦。”刘佳琪显得有些兴趣恹恹,“这里一点都不好玩……”

“看这里摆放,也许是学院废弃的仓库。”双叶理央起身,顺便抖抖羊皮图上的灰尘。

“我们上楼看看。”双叶理央绕过刘佳琪,走上嘎吱嘎吱的楼梯。

这楼梯不会走着走着塌下来吧,刘佳琪想着,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零乱的杂物乱七八糟地堆在地上,让人无处下脚,从破窗缝隙灌进来到风,不时将墙壁上的残破粘贴物吹得哗哗作响,而空荡荡的天花板上,几根断掉的电线在忽隐忽现的光线下晃动着,飞舞着……

刘佳琪突然觉得这里好适合演话剧,而自己就是话剧里的女主角,一不小心就遇见“鬼”的那种。

刘佳琪只觉得头发发麻,双腿软绵绵地直哆嗦。

“喂!平民!”刘佳琪再也待不下去了,踩着木条制造的楼梯,嘎吱嘎吱上去了。

刘佳琪一边走一边喊:“喂!平民你敢抛下我一人,信不信我扣你工资!”

双叶理央无奈的回复道:“大小姐,我明明叫过你跟上来的。”

“闭嘴啦~”刘佳琪自知理亏,但还是逞强道:“本小姐才不是怕!”

你明明说出来了好吗?刘大小姐。双叶理央默默的腹诽,而且我也没说你怕啊,真是的。

这里跟楼下没有什么两样。

双叶理央觉得没有什么好搜索的,就下了楼。

刘佳琪也想下楼,可是她觉得总好像露掉了什么东西。

究竟是什么呢?

突然,一个柜子被打开了。

刘佳琪回头一看,天哪!衣柜里钻出来了一个“人”。白色的T恤衫,上面打了个红领巾,下面穿了深蓝色的褶皱短裙,乍一看还以为是个单纯的学生妹。

这得忽略她的脸再说。

她的脸,她的脸就像是一个蒸干风化了的青橄榄,脸上的褶皱带着一种纵横交错的狰狞感。

“嘎喳”

左边的一个衣柜也打开了,刘佳琪转动僵硬的眼珠,看去:

天!

如果说刚刚的学生妹还保留着正常人类的脸孔,那么这个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的脸就像一只被充足了绿色汁液水气球,肿胀得五官都分不清楚了!

“啊啊啊!”尖叫自刘佳琪嘴中喊出。

刘佳琪吓得两腿发软,她想快点下楼,可是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根本迈不动。

突然,毫无征兆的,学生妹猛地冲过来。

两只骨瘦如柴的小手,一把掐住了刘佳琪的脖子。刘佳琪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被掐着,她的身子朝楼梯方向,头微微想后,脖子被学生妹掐得死死的,而她的心跳正砰砰砰的加速跳动着。

不是话剧中女主遇到男主的砰然心动,而是恐惧!

刘佳琪怀疑她那可怜的心脏会不会像超负荷运转而“停机”,又或者被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学生妹扭断脖子。

“呵呵呵……呵呵……”如凶鬼夜叉的狞笑连绵不断,她的嘴角向上勾起,像是在嘲弄,又像是在欣赏自己的战力品。

隐约的,刘佳琪嗅到一股糜烂的臭味,弥散在空气里。

她……她不会是从棺材里蹦出来的吧……

也许,很快,我就会被扭断脖子,然后躺在棺木里默默地等待着咀虫的啃噬。

刘佳琪脑海中一下子浮现出了许多画画……

而这时,左边的绿脸怪人猛然一个箭步撞开了学生妹,而学生妹掐着刘佳琪的手也随着碰撞而被迫松开了。

从获自由的刘佳琪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好像要把所有的空气一起吸进肺部才罢休。

这,这是……闹内杠了吗?

呼呼……快……快跑……

刘佳琪跌跌撞撞的往楼梯那里跑,不知道是太紧张,还是恐惧,刘佳琪一脚踩空。

伴随着尖叫,狼狈的滚下楼梯。

撞到一块斜着的木板上,刘佳琪晕了过去。

话面转回。

刘佳琪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脯,“就这样了。”

“双叶理央和舒淇呢?”伊莱直勾勾的盯着刘佳琪。刘佳琪被盯的有点不自然,结结巴巴的回答:“我……我怎么知道……我……我又不……不是她……”

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吼道:“太过分了!舒淇她居然想掐死我!”

“那个学生妹就是舒淇!身上的衣服一模一样,还有鞋子,那个绿色的平底鞋,圆头的那个,我看着她穿的!”

“哦?”

“对,就那身衣服,一模一样的。”刘佳琪语无伦次,脸涨得通红,看样子气得不清:“还有那短发,黑的!齐刘海的,还带碎的!不是她是谁?”

“嗯,那你怎么知道我是遇到无脸怪,不是绿脸人。”伊莱岔开话题,接着问:“你的两个保镖不是经过精挑细选出来的吗?怎么会这么容易被打败?双叶理央没有在楼下吗?你又是怎么逃出来的,又为何在这里吃点心?”

面对伊莱一大串的问题,刘佳琪脑子有点死机。好半天才消化过来。

“是这样的,根据双叶理央上次的报告,无脸怪是尼罗斯湖泊的守门人,是属于妖兽一种,能力就是变脸,绿脸人那么恐怖,肯定是无脸怪变得啦~”

“可是你说那个绿脸人是舒淇。”伊莱脑袋如一团糨糊,乱糟糟的。

“哦,也对,可能是我当时太激动了,说错了。”刘佳琪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那无脸怪到底是谁?”

“我怎么知道。”伊莱顿时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保镖嘛,我怎么知道,那个垃圾,这么容易就被打败,双叶理央我更不知道了!”刘佳琪气鼓鼓的:“她居然不来救本大小姐!想起来都来气。”

“至于怎么逃出来的,我就更更不知道了!我一醒来,就在餐厅附近,我又累又饿,怎么可能再管她们两个。”

伊莱依旧直勾勾的盯着刘佳琪,好像要从她话中找出什么线索来,又好像在判断她说的真假。

刘佳琪被盯的有些不自然,她想伸手推开伊莱,但又怕伊莱用魔法攻击她,真是纠结死了。

哼!等回家,一定要把那两个不称职的保镖给换了,太不靠谱了,竟敢让本小姐受到这种惊吓。

阳光懒洋洋的洒在伊莱身上,此时她的心情有些复杂,原以为刘佳琪能给自己带来些惊喜。现在惊喜到没有,反而迷雾更多了。

一个无脸怪就够麻烦了,结果又多了绿脸人。明天还要面临魔法学院预备生考核,伊莱觉得头都大了。

“那个,我可以去吃甜品了吗?”刘佳琪小心翼翼的问。

“可以。”伊莱虽然脑子现在跟糨糊一样,但语气还是保持住了。

刘佳琪飞快的远离伊莱,至于舒淇和双叶理央,呵呵,刘佳琪撤掉她们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管她们的死活。

伊莱思考片刻,决定去桃林一探究竟。

天空灰蒙蒙的,刚才还有太阳,现在却阴沉的发闷。

伊莱抬起头,心里感叹道:这天,跟人一样善变。

桃林里也显得阴风阵阵,伊莱裹紧身子,避开一棵造型奇怪的树。

继续前进,伊莱没有地图,只好碰运气似的直走,但愿能看到草丛。

伊莱把手插进口袋,突然,微微一颤,眼眸中流转出一层笑意。

有塔罗牌的话,就不用被动躲避了。

走了许久,伊莱没有见到草丛,也没有见到众多的守护树,倒是这种奇形怪状的树越来越多。

难道不是直走?

“还是愿路返回吧!”伊莱叹了口气。可当伊莱回头时,发现无论哪边看过去都是一模一样的树。

伊莱根本不知道如何选择!

伊莱摸出一张塔罗牌,喃喃低语:“塔罗牌——变化。”

语随法出,白色的塔罗牌变幻成一把迷你军刀。伊莱毫不犹豫,迷你军刀直接插入一棵树上,然后使劲一划,刻了个“一”字。

伊莱因为不知道往哪走,就以那棵树做坐标轴,前面是北,后面是南。默认般的,伊莱往南方向走。

但愿能走出去,伊莱想。

每走一段距离,伊莱就在一棵树上刻上一个字,为了方便记忆,伊莱刻的字是:

“一”

“二”

“三”

“四”

“五”

依次刻数,正当伊莱按着一棵树上,想刻下“十”字时,发现,这棵树上已经被刻过了。

“一”?

一板一眼的字看起来有些眼熟。

伊莱仔仔细细地看上好几遍,终于知道——原来这是自己的字。证据就是“一”字右边还有个小洞,那是因为拔不出来而用力转圈留下的痕迹。

难道这是个死胡同?

还是说她一直在同一个地方打转?

一阵风拂面而过,明明是春季,伊莱却莫名的感到冷。

伊莱强行振奋起精神,不能在这里倒下。

深吸一口气,伊莱把迷你军刀插进“一”字上面,如果一直在同一个地方打转,那就还会遇到军刀。现在只能祈祷不会再遇到军刀了。

这一回,伊莱比第一次走显得小心翼翼。或许是祈祷起了作用,随着时间的流逝,那把军刀很久都未曾出现在伊莱的视线中……

呼……

伊莱松了一口气,看来并不是同一个地方,只是……这个林子到处都是一样的,该如何走出去呢?

这时,一阵悠扬的笛声飘来,如丝如线般缭绕在寂静的林子里。

奇怪,难道林子里有人?

可是,在魔法学院预备生考核前的最后一天,除了我还会有谁这么悠闲的来到桃林。

会不会是刘佳琪的那两个保镖?伊莱记得,一个叫舒淇,一个叫双叶理央。

根据刘佳琪的描述,舒淇貌似变成了绿脸人,双叶理央不知下落。那么,这笛声很有可能来自双叶理央。

想到这,伊莱仔细聆听声音的源头。

天空中的乌云渐渐消散,懒洋洋的太阳透过树梢把阳光送进阴冷的林子。

伊莱倒吸了一口气,原来刚才太暗,没有看清楚四周。

树上树下,横七竖八的挂着躺着几个绿脸人。

在阳光的映照下,绿脸人的脸皮以一种难以置信的夸张幅度拉伸着,像一层刚被巨蟒脱下来的皮,发胖肿胀的脸又像一戳即破的水气球。

伊莱屏住呼吸,蹲在一个绿脸人的身前。

绿脸人躺在枯枝败叶上,一动不动,好像死去多时。伊莱拿出一张塔罗牌。

伊莱打算将这个绿脸人收进塔罗空间里,带回魔法学院治疗。

并不是伊莱有多么善良,而是这个绿脸怪的穿着跟刘佳琪描述得如出一侧。

碎刘海短发,学生装。很有可能是刘佳琪的一个叫舒淇的保镖,如果能治好她,说不是定会得到什么线索。

正当伊莱想念动咒语时,好似毫无征兆的,绿脸人的眼睛突然睁开!

天!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她的瞳孔就像是两颗会滴出血来的樱桃,血丝交错,仿佛闹了旱灾的大地,裂出了一条条纵横交错的干纹。

笛声依旧。

“啊!”伊莱惊呼,原来在伊莱分神的时候。四周的绿脸人不知道如何“活”了起来,并且,它们就像有组织似的,没有猛得扑上去,而是悄悄的包围。

等伊莱发现时,对方已经距离伊莱不足两步远。

在伊莱前面的绿脸人,突然猛冲过来,狠狠得掐住伊莱的脖子。

“咳咳……”伊莱被掐得发不出声音了,鼻间还闻到疑似舒淇身上的一股奇异的腐臭味,伊莱拍打着“舒淇”的手。

但令人咂舌的是“舒淇”那两个骨瘦如柴的小手,无论伊莱如何拉扯,“舒淇”仍然纹丝不动。

怎么可能?“舒淇”明明看上去那么瘦弱!

伊莱不明所以,“咳咳……”渐渐的,伊莱感觉视线有点模糊。

难道……这里就是我的坟墓……

伊莱的眼前浮出很多画面,有温柔体贴亚瑟的,有气死人不偿命的唐晓翼,有不离不弃的小猫头鹰……

不要,不!

强烈的求生欲望在心中发散开来。

谁也没想到,伊莱口中的塔罗牌自发得燃起,火焰像要燃烧一切,贪婪的在伊莱身上跳动着,蔓延着,短短几秒,火就遍布了伊莱全身。

“舒淇”好像很怕火焰一般,在火焰燃起的那刻,手就像碰到烙铁一般弹开。

伊莱捂着脖子,大口大口地喘息。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松开了?

不过,很快,伊莱就发现,自己身上的异常。但奇怪的是,伊莱并没有火焰灼伤的痛。

绿脸人好像很怕伊莱身上的火焰,纷纷退让。

伊莱望着如僵尸一般的绿脸人,放弃了想从它们身上获取线索的想法。

这时,缥缈的笛声也骤然转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