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操场

太阳明亮的异常刺眼。

徐徐微风吹来,倒是凉爽。

吹吹风,晒晒太阳,也不失为一种惬意,我慢悠悠地往操场走去,心里想着,林佳贝要是知道我准备拉着她们去给周松言他们加油,或许会翻一个大大的白眼。

然而,等真的到了操场,却是一个人都联系不上,举目四望,竟找不到一个认识的人。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自己与这个世界似乎格格不入,抬头眯着眼睛望了望天空的太阳,忽然有种累极了的感觉。

不由自主的,我走到绿色操场中央,找了块空地躺下,周围人来人往,但所有声音都在离我远去,我的眼中只剩下一片明媚,真好。

偶有哨声传来,我的双手枕在脑后,闭上双眼,开始漫无边际地想象着周遭的一切。

热闹的操场,操场旁边的食堂,从食堂门口路过的艺术生,那些打篮球的身影,跑步的身影,还有匆匆忙忙赶回教室刷题的高三学生,一切都在忙中有序地进行中,太阳底下,既有青春洋溢的气息,又有无聊苦闷的燥气,两种气流冲撞在一起,让整座学校都笼罩在矛盾与紧张的氛围中,有时候令人感到压抑窒息,有时候又令人觉得充满奋劲。

“姐!”

一个声音如清泉流水般冲进我的世界,打破了我脑海里的幻想,那一瞬间,我有种被人从水里捞出来的感觉,突然就松了口气。

然而,坐起身后,却仍有一丝恍惚,这是哪?我在做什么?

“你怎么在这里也能睡得着?真是头猪!”孟飞宇骂骂咧咧地在我旁边坐下。

我不欲与他争辩,回过神后,淡淡瞥了他一眼,说:“他们呢?”

“我们的啦啦队呢?”他皱着眉头反问。

于是,我将手机递给他,“自己摇人去。”

“……”好半晌,他像看傻子似的看着我。

就在我以为他又要说些什么不大顺耳的话之时,他突然拉着我往操场东南角跑去。

“你一个人顶十个。”孟飞宇笑道。

“你脑子没问题吧,我们去哪?”

“找言哥。”

“他的比赛项目是什么?”

“铅球,跳高,跳远,射击……”

“他可真拼。”

我们一边跑一边大喊,迎面吹来的风呼呼往我们嘴里灌,终于,我意识到了不对劲,当即死死地把孟飞宇拽住。

他转身瞪我。

我回瞪他,“跑那么快干嘛,发型都乱了。”我边说边捋了捋鬓边的几缕发丝,故作优雅地从他身旁走过。

虽然很想喘气,但为了表现出我淡定沉稳的气质和事不关己的态度,我是绝不会露馅的,也绝不会再跟着某人像两个傻豆一样奔跑,当真没必要如此,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得有自己的风度。

好吧,我无法得知自己为何突然会有这种想法。

但此时此刻,我确实认为自己还是得适当保持点从容的风度,无论对待何人何事,都应该淡淡的,或许如此,才能避免自己以身入局,受他人影响,也如此,才能将身边的所有事看得更透彻,甚至对他人产生影响。

别的人,我无法保证,但至少旁边这个人,我的弟弟,孟飞宇同学,肯定还是能受到我的影响的。

果不其然,没过几分钟,这小子便安静下来,一副沉稳且成熟的模样。

这才像个大人嘛,整天像个小屁孩似地围着他人转,能有多大出息?

“周松言赢的把握有多大?”

“七八十吧,要我说,他光站在那儿,就赢了别人几分。”

我在内心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扭头皮笑肉不笑说:“这么看来,他似乎不需要我们。”

“欸,我们就是帮他把七八十变九十甚至一百的人,你说重不重要?”孟飞宇徐徐善诱。

不知不觉,我被他带到了周松言旁边。

看见周松言,他松开搭在我肩膀上的爪子,继而将其放在周松言的肩膀上,“言哥,我姐硬说要来为你加加油,整个球队,也就你面子最大了,千万别给他们手下留情,我可不想给宋奇那家伙洗袜子。”

我再次在自己内心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怎么以前就没发现孟飞宇这小子这么会演呢?正暗自腹诽着,耳边传来周松言安抚孟飞宇的话:“放心吧,洗袜子的事轮不着你。”

“各参赛队员做好准备,比赛即将开始,观赛人员都往后退退,不要影响到参赛人员。”

一阵挪动声中,我静静望着周松言的身影,他气质沉稳,于人群中孑然独立,似早已做好了准备,他的眼神坚定,不受周旁一切影响,只关注着自己与赛场。

虽然铅球这个项目不是什么大热项目,但要投好,却并非易事,普通人最多也就能够投出十米左右的距离,而我这个废物,最好的成绩也就3米,那还是练了一段时间的结果,幸好我并不执着于此,否则怎么说也算是人生一大痛点。

哨声吹响后,比赛便开始了,一个个参赛运动员使出浑身解数,努力取得好成绩,我们为这些认真的运动员一次次鼓响掌声。

终于,轮到周松言了,我的心打起了鼓,这场比赛对他来说,应该还是不轻松的吧。

然而,持球,下压,蹬转,投掷,一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周围便已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掌声持续不断,毫无疑问,几次投掷,他的成绩都是最高分,最高16.5米,直接和其他人拉开了一段不小的距离。

看来有特地练过,如此想着,我的嘴角不自觉微微扬起。

正情不自禁地笑着,突然,周松言回眸望了过来。

笑容来不及收回,目光对视间,我隔着众人给他竖起一个大拇指。

他默默地笑了。

比赛结束,他从人群中走出,我和孟飞宇一同迎向他,“这个第一名的含金量应该不低吧!”我说。

“嗯,这得问问孟裁判。”周松言心情很不错,惬意地将手搭在了孟飞宇的肩膀上。

孟飞宇一脸嘚瑟的模样,直说:“那是自然,虽然宋奇和祥哥他们也都有拿名次,但目前,就你拿到了一个第一,这次获得的积分可是不少嘞,对了,还没在群里汇报这个特大喜讯呢,我赶紧宣传一下。”

“哎,等等,”我止住了孟飞宇,意味深长道:“这会儿给他们说,是好给他们打鸡血么?先看看松言还有什么比赛,今天一整天比完赛后再统计大家排名,这样才够刺激。”

“不愧是我姐。”孟飞宇鸡贼地笑了。

我却忍不住嘲讽他道:“也不知道是谁,打着当裁判的旗号,专门给人收集情报,你小子啊,幸亏贼心不大。”

周松言听了在一旁笑。

听见他的笑声,我又忍不住调侃他,“松言,我这弟弟对你算是不错了吧,看在你们双向奔赴的分上,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可这往后的腥风血雨怕是不少哩,你可得做好准备。”

“有你在,不怕。”他淡淡地笑着,淡淡道。

阳光暖暖地洒在我们身上,望着他那蕴了笑意的眼神,我的心脏忽然骤停了一下。

好家伙,是会说话的人,不得不说,我被他的话收买了,至少那一刻,我感受到自己成为很重要的人,于是,我沦陷了。

“好吧。”该死的嘴角,为何要这般没出息地扬起,压都压不住。

克制无果后,我和他们一起前往下个赛场,一边问起黄伟忠。

原来黄伟忠同志还在为班级争光,正连轴转参加一场场赛跑。

跑步比赛是最累人的项目,也是最紧张刺激的项目,关注者不少,跑道旁边围了一圈又一圈为运动员加油的人。

我的目光在操场上搜寻着,突然几个女生吸引了我的注意,正想叫她们,却见那几个女生前面站立着的正是我们刚刚提起的黄伟忠同学。

呵,好家伙,我说怎么自己的室友就那么凭空消失了,原来是心跟着男人跑丢了。

我们几人和他们几人会合,室友们和我彼此心照不宣地笑着,眼里都有调侃对方的意味。

“黄伟忠同学,今天跑完,必须请佳贝吃一顿饭,我们女神同学很少出面为别人加油的。”我扯着嗓子喊道。

林佳贝睨我一眼后,落落大方道:“哎,要请得全都请,我们姐妹几个可没少出力。”

“是是是,感谢姐姐们的加油助威,今天我这排面可不小哩。”黄伟忠摸着头嘿嘿笑道。

聊了会天,大家便准备散去。

孟飞宇提醒周松言,他上午还有一场跳高比赛。

于是,周松言告别黄伟忠往操场另一角走去。

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正犹豫着是跟过去一起看看还是和室友们待一块儿,突然被人往旁边一拉。

“走了,忠哥身边这么多美女助威,言哥那边就他一个人,你忍心么?”孟飞宇没好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