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这样随意湮灭星球又和那些反叛之人有什么区别？”
仅仅过去几分钟，大半个星系便湮灭在乱战中。而几人纵然有先进的武器也只是苦苦坚持。
兽族恐怖的破坏力是鸟类无法比拟的，在同阶，鸟类绝对不是兽类的对手。
但是兽族没有花哨的咒法跟敏捷的速度，他们没有办法像鸟类一样通过降生等手段混入人族的地盘。
据说有天地灵药，可以让兽族不受限制变化形态，不过数量是少的可怜。
防护罩逐渐碎裂。
而叶小楼并没有出力。
显然这种情况，就算他出力了大概率也是无济于事。以他的实力最多也就面对一个天阶不落下风，两个是绝对不可能战胜的，毕竟他的能力是禁锢空间，但是如果有帮手很容易就打破了。
或许他是在问自己，是否真的有必要拯救这一切。
而在他犹豫的时间，流星划过。
一切化为虚无。
叶小楼静静悬浮在空无中，心脏剧烈的跳动。
他终于是无动于衷的面对了这一切。他心中突然有了一种感觉，那种不经历永远无法感受到的感觉。
以前他仍有一个理由继续混迹在天幕的比赛上，现在忽然他没有继续下去的理由了。
他从离开叶家就一直致力于天幕的比赛，从跟着大哥大姐们一起奋斗，到自己自立门户，前前后后搞了两千年。
两千年竟然是那么短暂，直到今天他非但没有走到终点，反而把一切都弄丢了。
他有时候会有幻觉，那个曾经躲在别人身后的叶小楼已经消失不见了，自己已经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哥哥，所谓的命运终点其实是骗人的。
神使不止一次劝诫他，说着已经坚持了那么久，如果放弃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对于他来说，那旅途到底有没有意义呢？他想要做的事情一直都没有做成。
他活在自己的纠结中，始终不愿跟凡人亲近。
在没有达到最后一步之前，不想把自己的欢喜变成一场空。
他一直问自己那片刻的欢愉到底值不值得。
如果没有到达终点，一切对于他来说确实毫无意义。
所以，他终于被打败了。
他轻轻抚摸着问道剑。
哥哥，我该怎么办？
随波逐流也是件困难的事情。
叶小楼整日混杂在人群中，他依然不愿意接触人类。
人类是想要成仙，但是是那种不需要付出代价的。
不说进入神域，就连打破至界枷锁都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即便是他，几千年的时间过去了，他早就有了天阶之上的战力，但是他依然没有解开这道枷锁。
人世巅峰到至界，这话不假。困死在非鱼的人类，总是觉得至界是遥不可及的境界。
至界不是，至界枷锁是。
穿越了许多星域，叶小楼都未曾见过一个突破至界枷锁的人。
世界那么浩大，又那么渺小。
渺小到可怜。
他也开始质疑神所做的一切，如今来说智慧星就是一场盛大的赴死，因为成功率几乎为零，没有至界带队，很少有队伍能闯到第二关。
而后面还有第三关第四关第五关。
他当初闯过第四关的时候就以为自己终于达到天幕比赛的终点了，因为那次的比赛内容是从整个星域中脱颖而出。
即便是如此，他竟然又被分配到了第五关，就是到天幕外镇守一个星域。
何等离谱的挑战内容。
他在天幕外的星域上发现很多人都绕过至界枷锁，很多人都修炼到了枉我的境界，那个时候他才恍然大悟，还以为是自己天赋太低，别人都能轻易突破至界枷锁，原来大家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但是同时，他也对至界枷锁产生了极大的恐惧感。
没过几年，他竟然从非鱼一路飙升到了天阶。
天阶即便是天幕外也很少见，他在那么多星域里，也没见过一个。
可是很奇怪，为什么他都已经天阶了，至界枷锁还是能约束他。
罢了，想不到终点。
质疑谁又有什么意义呢？自己又管不到别人，自己唯一能做的只有做好自己。
于是在众人的簇拥下，他缓缓走向了星海中央。
“只有无欲无求的人才能得到那东西？”
“如果他也失败了呢？”
可是叶小楼没有失败，他手轻轻拿出那本书。
《万般修行录》
记载着世界终极的许愿机。
“快交出来！交出来。”
成千上万双眼睛盯着他，黑暗中连星光都逃逸不出来。
“世界的究极之物，原来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叶小楼突然狂笑：“如果有此，我是否也能达到这世界的终极？”
这本带着怨鬼诅咒的邪书轰的一下点燃了叶小楼死寂的心。
他左手问道剑，右手万般修行录，任凭着陨落的星辰在宇宙中划出脆弱哀鸣的火花。
暴虐的心绪不断的升腾。
星域也好，帝者也好，就算是神又怎么样，到底什么才是能阻止我的东西呢？
狂热的火花沸腾，又在冰冷的空洞中渐渐熄灭。
叶小楼浑浑噩噩了很多年，终于清醒了过来。
让他清醒过来的不是理智，而是那道牢不可破的至界枷锁。
“叶小楼，你可知你犯下何罪？”
诸天的审判齐至。
这是他咎由自取。
可是他不想认命，他看到了一种可能性，来自万般修行录带给他的可能性。
即便是虚假的，他甘心如此。
狂风暴雨来了又去，恐怖诡谲的乱流在宇宙空间爆发。一场又一场疯狂的追逐在浩瀚宇宙上演，所过之处一切泯灭为虚无。
叶小楼口吐鲜血，破碎的身躯让他迅速苍老，仅仅几千年过去，他仿佛经过了上万年。
最终是他停止了这场追逐。
他赐予了太多人类长生，可是最后他都失败了。那些人都受到了天心诅咒，几乎都死于非命。
难道真的不可以吗？
无论是通过神设立的考核逆天改命，还是通过通往世界终极的万能许愿机都没有办法达到自己的愿望。
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吗？
“虚假之物……虚假之物！”叶小楼疯狂，叶小楼惊怒。
铿锵的剑鸣从问道剑那里传来，一股令人胆颤的气息从叶小楼身躯中升起。
他双目赤红，他疯了。
一路杀过，片甲不留。
杀到世间都熟知这个世界上的最强者。
当之无愧的天下一。
世界所有武器在面对叶小楼的世界本源之力的时候都黯然失色，就连神都拿叶小楼没有任何办法。
难道要为了一个人启用大破灭武器？这种代价连神都承担不起。
“天颂降德真君！”
“天颂降德真君……”
神使一声声呼喊让叶小楼刹那清醒过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有人记得自己的称号吗？”叶小楼一阵恍惚，他看着自己面前排兵列阵的架势，呼吸急促。
“我不愿就这么放弃，可是我却也放弃了多少次？”
叶小楼终于是累了，他轻轻拿出万般修行录。
这不是世界终极啊，世界的终极是我啊。
除了神使一派，其他人开始抢夺万般修行录。
“真君，此前一别，你我距离是越来越远了。”左俊宇看着浑身是血的叶小楼终是叹了一口气。
“我的道义也离我越来越远了。”叶小楼喃喃自语。
“按照神吩咐的，我们要将尊下收监，还希望尊下能配合我等。”
“我命不该如此。真的。”
“这上千年，被你教授学习万般修行录的不下十亿。敢问其中谁绕过了至界枷锁，谁绕过了通神之路？”左俊宇知道，叶小楼这么固执的人，绝对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开悟的。
他陷入此间太深了。
“我不相信这是我的宿命。真的。”
“你该放弃了，你该放弃了啊！”
叶小楼看着黑暗的宇宙，他自认为自己已经走到这条路的尽头了，为什么他还是什么也没有改变。
他没有再理会神使，自顾自的离开了。
没有了万般修行录，也没有人再准寻他了。
他还是记得的，记得书中的一字一句。
可是他再想传授给别人的时候，他总是会下意识的犹豫一下。
罢了，就随缘吧。
他开始漂泊，在无垠的空荡中，不知道在找寻什么。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哥哥总是说，他是什么漂泊命。
他确实是漂泊命啊，走向了当初跟哥哥一样的道路，一直在宇宙中飘忽不定，永远没有停歇的时候。
看着那些长寿的世家仍然跟凡人建立友好的往来，他无法理解。
那短暂璀璨的生命，他真的不敢去触摸。
直到有一天，他忘记了一切，他终于放弃了他一直追寻的命运。
我认命了啊，我知道。
我知道这世界上我想要做到的事情我永远做不到，但是我可以找一个跟我一样的人，帮助他做到他想要做到的事情。
这样能够改变这命运吗？
谁知道呢？
“从此以后，这世界再也没有叶小楼了。”叶小楼垂头丧气，失去梦想，他精气神瞬间流失了大半。
苍老的面庞灰暗无力，他能记得的事情越来越少了。
“叶小楼死了”
“而我是鬼天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