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跟着爹,去哪我都会喜欢。”
“傻丫头,你不可能一辈子都跟着爹走……”
方轩儿嘿嘿一笑,“一辈子怎么了,跟爹一辈子我都觉得还不够。”
夜色阑珊,山洞口,火堆噼里啪啦燃烧。
方郎中为熟睡的人儿盖好外衫,坐到火堆前,拿着木棍拨弄着柴火,目光炯炯,神情却如夜色一般,无限温柔。
天亮后,两人又继续沿着蜿蜒山路前行。路过村庄,偶尔会有人请方郎中看病诊治。
有时候一针下去,病人头疼立止,惊喜若狂,四处宣扬,很快就有不少村民围观上来,排队看病。
有时候路过的村庄,又无人问津。一路上诊金赚的虽不多,但足够两人吃饱。
方郎中趁着手头有钱,重新给方轩儿买了两套新衣服。
“爹,这些衣服怎么看着都像男子穿的啊?”
“上次那个护卫提醒了爹,出门在外,还是谨慎小心点,扮成男装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哦,我还以为爹买错了呢。”
江湖人杂,俊俏的少年郎总比妙龄少女要少招人耳目。
这些日子,方轩儿开始有点羡慕爹的医术,沿途赶路,还能顺便采药,采了草药,又能卖给病人。
做个江湖郎中,云游四海,吃喝不愁。
一路走走停停,跋山涉水,这一年来,方轩儿饱览了不少宜人风景,也看了许多生老病死。
这两种不同的心情时常在内心碰撞。
却产生了同样的念头。
世间美好,万物可爱,但生命转瞬即逝。
且行且铭记于心,且珍惜当下!
林间小茅屋,院子窄小,却晒着不少草药。
从前也有病人恳求,就多住个三五日。但来了这个茅屋已经半个月了,方轩儿却迟迟没见爹准备动身。
住的久了,每日竟然还会有一两个病人,前来求医问药。
方轩儿将草药翻了翻,看爹正低头捣药,随意问了句。
“爹,这次怎么住了这么久啊?”
方郎中停下手中的捣棒,抬头望着方轩儿。
“轩儿,我们在这也住了半个月,爹……爹若是离开几天,你一个人会不会害怕?”
“啊!?”方轩儿松手,连忙走上前,“爹,你要去哪,能带我一起去吗?”
方郎中眨眨眼,似乎不知道如何解释。
“爹要去一个很重要的地方,只能……一个人去。”
方轩儿看爹一脸为难的样子,想了想,轻声问道,“那爹要去几日呢?”
方郎中浅浅一笑,“少则两三日,多则……七八日。”
“嗯,我知道了,那我在这等你。”
“好,那爹明日就出发,早去早回,你不要……”
“不要到处乱跑,不要和陌生人聊天,不要吃别人送的东西……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嗯,乖乖待在这,等爹回来。”
翌日,风和日丽,是个出门的好日子。
方轩儿看着爹背着那破旧的药箱,朝她挥手告别,心里突然有种想要冲上去,和爹一起走的冲动。
曾经多少次,就是这样轻轻一挥手,一别数载,只剩漫长等候。
方轩儿忍着眼泪,微笑挥手道别。
一个人默默回屋,抹掉不小心滑落下来的眼泪。
喃喃安慰自己,“爹很快就会回来的。”
一个人在这陌生的屋子,陌生的院子,不习惯的生活了两天。
只要有一丝响动,方轩儿就慌忙抬头,望向远处,看是不是爹回来了。
从前一个人在旧屋生活,还能平平静静淡定从容。
现在这屋里一切都陌生的让人心思不宁。如果爹一直不回来,她该怎么办?
这里没有小豆子,没有妞妞,没有陆二。
不会有人在她孤独寂寞的时候,送萤火虫,送麻饼……
过了三天,爹依然没有回来。
真是体会了,什么是度日如年。
方轩儿晚上开始有些辗转难眠,既担心爹在外遇到了什么事,又害怕会不会有贼夜闯,自己该躲到哪里才安全。
窗外一片漆黑,风声呼呼,刮在林间,发出奇怪的声音。
方轩儿蜷缩在被窝里,双手紧握着香囊,闭着眼,催促自己赶紧睡。
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迷迷糊糊睡醒了。
一片黑暗,那种暗,就像是在黑夜的最深处,没有一丝天光。
只有两个声音。
“你在这守着。”
“你去干嘛?”
“她睡得不安稳,我去她梦里看看。”
“这凡人也真是奇怪,明明没有一丝法力,自从你从她娘那滴泪里重新凝聚,竟然能进入她的梦境……还真是,精诚所至,梦境都能开。”
“守好这里,有事唤我。”
“行了行了,别说我没提醒你啊,虽说是梦境,你也不要随处留情,以免……喂,我话还没说完呢!”
“气死我了,怎么偏偏和你这么块傻石头在一起。”
声音刚落,眼前的黑暗一扫而空。方轩儿睁开眼,明媚的阳光洒在被子上,摸了摸头,有点恍惚不知所以然的感觉。
“爹?”方轩儿下了床,从屋里喊到屋外,都无人回应。
独自站在空空荡荡的院子里,连一只飞鸟都没有。
仿佛这偌大的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人。
莫名的悲伤涌上心头,方轩儿站在门口,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哎哟~”院子外,一袭绿衫突然倒在地上。
方轩儿瞬间回过神,快步跑过去,扶起地上的人。
“你没事吧。”
男子抬头,微微蹙眉,眼里却带着一丝笑意。
“有事,我受伤了。”
看到那双明眸的瞬间,方轩儿愣住了。
在万千思绪中闪过一个念头,她见过这双眼睛。
在哪里见过?
什么时候见过?
她认真回忆,却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动摇不定。就像整个茅屋,整个地面,都随着她动摇的心思,在动摇一般。
“哎呀,哎呀,好疼啊。”男子捂着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