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沈知韫的手指触到了那根缠绕在压力阀上的导线。
冰冷的金属触感传来,伴随着管道剧烈的震动,每一次震动都像是死神的脉搏。
她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细细的银链在导线上缠绕,一圈,两圈,缠得死紧,她的想法简单而疯狂——用这坚韧的金属细链,在导线被意外拉断的瞬间,强行“短路”电流。
赌一个微小的可能,赌爆炸的能量会优先通过低电阻的银链释放,这是一个没有经过任何计算、纯粹用命去赌的应急方案。
冷汗混着喷泉的水珠,从她额头滚落,滑进眼睛,带来一阵刺痛。
她不敢眨眼,死死盯着自己缠绕银链的位置和那根脆弱的糖棍导线。
“泽煦!”沈知韫的声音绷到了极限。
00:15
00:14
佑泽煦的刀尖,已经稳稳地搭在了其中一根糖棍导线上!他的手臂稳得可怕,但额角的青筋如同蚯蚓般暴突跳动。
“剪!”沈知韫嘶吼!
刀锋压下!
“咔!”
一声极其轻微、但在两人耳中却如同惊雷的脆响!
第一根导线应声而断!
糖棍装置没有任何反应!红灯依旧闪烁!倒计时依旧跳动!
0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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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根!”沈知韫的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颤抖。
佑泽煦的刀尖没有丝毫停顿,瞬间移向并搭上仅剩的那根连接线!他的眼睛因为极度专注而布满血丝,嘴唇抿成一条惨白的直线。
00:05
00:04
刀锋再次压下!
“咔!”
第二根导线断裂!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停滞!
手电光柱下,那截连接着死亡开关的干枯棒棒糖棍,依旧孤零零地架在两个金属触点之间。
它没有断裂,没有溶解,静静地躺在那里。
装置上的红灯——熄灭了。
墙壁上,那个咧着大嘴的大灰狼眼睛位置,猩红的倒计时数字,永远定格在了——
00:03
死寂。
只有喷泉水依旧在身后疯狂地轰鸣、倾泻,发出永恒不变的巨大声响。
冰冷的水滴溅在沈知韫和佑泽煦的脸上、身上,但他们感觉不到。
所有的感官,所有的思维,都在那红灯熄灭,数字定格的瞬间,被彻底抽空。
沈知韫维持着身体前倾、手缠银链的姿势,僵在原地,像一尊被冰封的雕塑。
她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后,那劫后余生的、带着巨大空虚的缓慢搏动声。
后背被冰冷积水浸透的寒意,此刻才迟滞地、汹涌地传递到大脑。
佑泽煦握着刀的手,还悬在半空,刀尖微微颤抖。
他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女儿脖子上那个已经不再闪烁红光的装置,又缓缓移向那截干枯的糖棍,再看向女儿苍白紧闭的小脸。
巨大的、足以摧毁理智的后怕和失而复得的狂喜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让他浑身无法控制地剧烈战栗起来。
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呜咽般的抽气。
“小……小曦……”他沙哑破碎地唤了一声,声音轻得几乎被水声淹没。
下一秒,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他高大的身躯猛地向前一扑,手臂越过沈知韫,颤抖着、小心翼翼地伸向角落里那个小小的身影。
他的指尖在即将触碰到女儿冰凉脸颊的前一刻,又猛地顿住,像是害怕自己的触碰会惊碎这脆弱的梦境。
“快!医疗队!!”沈知韫猛地回过神来,所有的疲惫和紧绷瞬间转化为急迫的指令,她对着肩头对讲机嘶喊,声音因为刚才的屏息而有些沙哑,“人质安全!装置解除!重复!装置解除!医疗队立刻进入!位置喷泉基座检修口!快!”
喊完,她才感觉到自己后背和手臂肌肉的僵硬酸痛,以及缠着银链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产生的麻木。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松开手。
那根银链依旧死死缠绕在压力阀的导线上,细链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微弱的,湿漉漉的光泽。
她撑着湿滑冰冷的地面,艰难地想要从狭窄的检修口退出来,给医疗队腾出空间。
然而,就在她身体微微后撤的瞬间——
“咳……咳咳……”
一声极其微弱、细若蚊呐的咳嗽声,从角落里传来。
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沈知韫和佑泽煦的动作同时僵住!
佑泽煦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双眼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只见小曦那被胶带封住的嘴角,极其轻微地抽动了一下。
紧接着,她那紧闭的眼睫,如同被惊扰的蝶翼,极其艰难地……颤动了一下。
然后,一点一点地……掀开了一条缝隙。
那缝隙里,露出的不再是昏迷的黑暗,而是一线极其微弱、如同初生幼兽般茫然又惊恐的……光。
“……爸……爸?”一个几乎听不见的、气若游丝的声音,裹挟着巨大的恐惧和不确定,从胶带下艰难地挤了出来。
佑泽煦的整个世界,在那一刻,被这一声微弱的呼唤彻底点亮,又瞬间被汹涌的泪水淹没。
他再也无法抑制,巨大的呜咽冲破喉咙,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不顾一切地伸出手,用最轻柔的力道,小心翼翼地、珍若至宝地,将那个失而复得的小小身体,紧紧拥入自己冰冷而颤抖的怀抱。
“小曦……爸爸在……爸爸在……”他语无伦次地重复着,滚烫的泪水混合着冰冷的喷泉水,滴落在女儿沾满水汽的头发上。
沈知韫靠在湿冷的金属壁上,看着眼前相拥的父女,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浊气。
紧绷到极限的神经骤然松弛,带来一阵强烈的眩晕和虚脱感。
冰冷的积水浸透了她的裤腿,寒意刺骨。
就在这时,她别在肩头的对讲机再次响起,里面传来廖临希惊魂未定却又带着一丝怪异的声音:
“头儿!人质安全太好了!但是……那个小丑!他……他刚才在押送车上,突然诡异地笑了,然后说……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沈知韫疲惫地捏了捏眉心:“他说什么?”
“他说……”廖临希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理解的困惑,“‘小红帽回家了,但大灰狼……还在给外婆送糕点呢。’糕点?什么意思?他还想干什么?”
沈知韫刚放松的神经猛地再次绷紧,糕点,外婆,她脑中瞬间闪过审讯室里那张病态的笑脸。
闪过“外婆的阁楼”那个加密相册!一股比喷泉水更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急速窜上!
她猛地看向佑泽煦怀中惊魂未定的小曦,目光落在她粉色公主裙的领口——那里,沾着一点刚才挣扎时蹭上的,极其细微的、暗红色的……碎屑?
那碎屑的颜色和质地……像极了某种……风干的水果糕点渣?
冰冷的喷泉水珠顺着沈知韫的额发滴落,砸在检修口湿滑的地面上。
佑泽煦紧紧抱着失而复得的女儿,巨大的后怕和狂喜让他高大的身躯仍在微微颤抖。
小曦在他怀里发出细弱的抽泣,小手死死攥着父亲湿透的衣襟。
“糕点……”沈知韫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小曦粉色公主裙领口那几粒不起眼的暗红色碎屑上。
审讯室里那张病态的笑脸、那句“帮她们永远当孩子”、“外婆的阁楼”的加密相册、小丑那句“大灰狼还在给外婆送糕点”的诡异遗言……所有碎片在她脑中疯狂旋转、碰撞!
“廖临希!”沈知韫对着肩头对讲机厉声喝道,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和不容置疑的急迫,“立刻!马上!把审讯室那个杂碎电脑里‘外婆的阁楼’加密相册的所有内容!全部!一帧不落地给我筛出来!重点找任何可能和‘糕点’、‘外婆’、‘礼物’相关的图像、文字、隐藏信息!现在!一秒都不能耽误!”
“明白!头儿!已经在做了!给我五分钟……不!三分钟!”廖临希的声音立刻回应,背景是密集到几乎连成一片的键盘敲击声。
沈知韫转头,目光锐利如刀,扫向抱着女儿、仍沉浸在巨大情绪波动中的佑泽煦:“泽煦!小曦领口!那是什么?!”她的手指向那点暗红碎屑。
佑泽煦猛地回神,顺着沈知韫的手指低头看去。
当看清女儿领口那点异物时,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眼中刚褪去一些的赤红再次翻涌!
他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极其轻柔地捻起一粒碎屑,凑到眼前。
那碎屑质地干燥,暗红色,带着一种……甜腻的、类似果酱或蜜饯的气味?
“这是……什么?”佑泽煦的声音带着颤抖的恐惧和巨大的困惑,“小曦不喜欢吃这种果脯蜜饯……她嫌太甜腻……”他猛地抬头,看向沈知韫,“难道是……?”
“采集样本!快!”沈知韫当机立断,对着赶到的物证科人员喊道,“衣服领口!还有泽煦指尖!所有沾到的碎屑!立刻送检!分析成分!来源!快!”物证人员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进行提取。
“廖临希!进度!”沈知韫再次催促。
“有了!头儿!”廖临希的声音带着突破性的激动,“‘外婆的阁楼’!里面根本不是我们之前以为的……那种照片!全是……全是加密过的、看起来极其普通的日常快照!公园、糖果店、旋转木马……还有……还有大量的……糕点特写?!”
“糕点?”沈知韫的心跳陡然加速。
“对!各种各样的糕点!水果塔、马卡龙、草莓蛋糕……拍摄角度都很刁钻,像是偷拍,重点是……糕点上的装饰和夹层!”
廖临希语速飞快,“我尝试用‘糕点’‘外婆’作为关键词进行深度图像分析和信息提取……发现大量照片的EXIF信息被篡改过!但其中几张在特定光线角度下,用我们刚破解的‘摇篮曲’密钥去扫描……发现了隐藏的数字水印!”
“水印内容是什么?!”沈知韫追问,同时示意医疗人员将佑泽煦和小曦护送上担架。
佑泽煦紧紧握着女儿的手,目光却死死盯着沈知韫这边。
“是……是坐标!还有时间戳!还有……一组六位数的字母数字混合码!”廖临希的声音充满了震惊。
“沈队这不是相册,这是个……这是个加密的物流信息库,每一张‘糕点’照片,对应一次……‘送货’信息,坐标是交接点,时间戳是时间,那组混合码……像提货凭证,”
物流信息库!提货凭证!“外婆的阁楼”里存储的,竟然是受害者的“交接”记录!而“糕点”,就是代号!那个疯子和小丑,只是庞大网络中的一环?负责“送货”的“猎人”?那接收“糕点”的“外婆”是谁?!
“泽煦!”沈知韫猛地看向被推向救护车的佑泽煦,“小曦今天!她妈妈原本计划带她去哪里?!除了喷泉?!”
佑泽煦瞬间明白了沈知韫的指向,巨大的寒意让他声音都在抖:“她……她妈妈下午公司临时有事!是小曦的钢琴老师!林晚!林老师主动说下午没事,可以带小曦去乐园!她们约好……约好三点半在乐园东门的‘甜蜜时光’烘焙坊碰面!说小曦练琴进步了,请她吃新出的草莓挞!”
甜蜜时光烘焙坊!草莓挞!
“廖临希!查!‘甜蜜时光’烘焙坊!东门店!立刻调取今天下午所有监控!重点三点半前后!找一个叫林晚的钢琴老师!带着小女孩!快!”沈知韫的指令如同连珠炮。
“已经在查了!等等……监控调到了!三点二十五分……找到了!林晚!带着小曦进了店!她们坐在靠窗位置……服务员上了……草莓挞!等等……林晚起身了……她……她去了洗手间?小曦一个人在吃挞……不对!”廖临希的声音陡然。
“一个穿着玩偶熊套装的人!从店外靠近了窗边!他……他手里拿着一个……一个彩虹风车?他在逗小曦!小曦站起来了!她……她跟着那个玩偶熊……走出店门了!林晚从洗手间出来……她在找……小曦不见了。”
玩偶熊!彩虹风车!和那个小丑如出一辙的诱拐手法!
“林晚呢?!控制住林晚!”沈知韫吼道。
“林晚……她发现小曦不见,立刻冲出去找,然后……她报警了,就在喷泉爆炸前几分钟,接警记录有!她现在人在乐园安保室!”廖临希快速汇报。
是调虎离山!利用林晚的短暂离开!那个玩偶熊才是真正的诱拐执行者!林晚很可能只是被利用的、不知情的环节!那她主动提出带小曦……是巧合?还是?
“廖临希!比对林晚的社会关系!尤其是和那个被击毙的小丑!还有审讯室那个疯子!快!”沈知韫一边下令,一边快步走向救护车。佑泽煦挣扎着想要起来。
“泽煦!躺好!小曦需要你!”沈知韫按住他,语速极快,目光如炬,“听着!那个玩偶熊!他给小曦吃了草莓挞!碎屑就是证据!他很可能在挞里下了药!所以小曦被带走时没有激烈反抗!他利用了小曦对林晚的信任和爱吃甜食的习惯!”
佑泽煦痛苦地闭上眼睛,巨大的自责几乎将他吞噬。
“头儿!物证初步报告!”一个物证科人员拿着平板冲过来,语速飞快,“领口碎屑成分分析!主体是糖粉、淀粉、少量红色食用色素……关键发现!检测到微量苯二氮卓类药物残留!与新型迷幻剂‘蓝精灵’代谢物特征高度吻合!就是它!混在草莓挞的果酱里!”
迷药!坐实了!
“头儿!重大发现!”廖临希的声音几乎同时在对讲机里炸响,带着一种毛骨悚然的兴奋。
“交叉比对林晚的社会关系网!她和那个被击毙的小丑……没有任何交集!但是!她和审讯室那个疯子……是远方表亲!虽然关系很疏远,户籍系统里有记录!而且!林晚的银行流水!两个月前,有一笔五万元的匿名汇款!来源……是海外一个无法追踪的虚拟货币钱包!”
远房表亲!不明汇款!林晚的“主动”带娃,绝非偶然!她是被收买的内应!负责提供孩子的行踪和信任!而那个玩偶熊,才是真正的行动者!
“控制林晚!立刻!”沈知韫下令,随即追问,“廖临希!那个玩偶熊!出了烘焙坊之后,监控呢?!”
“追丢了!”廖临希的声音带着挫败,“乐园东门人流太大,玩偶熊脱掉头套混进人群……就像水滴入海!我们正在扩大人脸识别范围……等等!等等!有发现!”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
“技术组在筛查‘外婆的阁楼’最后一张被修改过的‘糕点’照片时……用摇篮曲密钥进行高频声波共振解码……照片背景里……那个模糊的、像是店招灯箱反射的影子……被还原出来了!”
“是什么?!”沈知韫和佑泽煦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是……是一个logo!‘安心家政*!旁边还有一行小字……‘24小时贴心服务’!”廖临希几乎是在吼。
“坐标,时间戳,提货码,加上这个‘安心家政’!这是下一次‘送货’的信息,‘糕点’已经送出,‘外婆’要收货了。”
安心家政!24小时贴心服务!
沈知韫脑中瞬间闪过审讯室桌上那份物证报告——三个受害者家中窗台上提取的水渍样本!报告旁边,就放着佑泽煦准备给女儿念的那本《格林童话》!而佑泽煦的指尖,沾着报告回执上的冷凝水……
一个恐怖的逻辑链条瞬间在她脑中炸开!
“泽煦!”沈知韫猛地看向佑泽煦,声音因为极致的寒意而有些变调,“你上个月……是不是通过局里工会的福利,给家里预约过‘安心家政’的深度保洁?!因为小曦对灰尘过敏!”
佑泽煦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担架上!他瞳孔骤然放大,巨大的恐惧和难以置信席卷了他:“是……是!上周日!他们……他们派人来的!一个……一个四十多岁的女工,叫……叫张翠萍!工牌号……好像是……047?她……她打扫得很仔细……连小曦房间的窗台缝隙都擦了……”
窗台!水渍!
三个受害者家中窗台上的水渍,和保洁擦拭留下的痕迹吻合!而佑泽煦家,也刚刚被同一家家政公司打扫过!那个女工张翠萍!她不仅能合法进入受害者和潜在受害者(小曦)的家,观察环境,踩点,甚至可能……留下某种标记或信号!她是“外婆”的眼睛!是物流网络的最后一环!“接收”糕点的人!
“廖临希!锁定‘安心家政’!查所有员工档案!尤其是工号047,张翠萍!立刻定位她!还有!查公司后台!所有预约记录!特别是那三个受害者家庭!以及……佑泽煦家!”沈知韫的声音如同冰刀刮过钢铁。
“查到了!”廖临希的效率惊人,“安心家政!张翠萍,女,43岁,入职三年!住址在城东老棉纺厂宿舍区!三个受害者家庭……在失踪前一周内,都预约过‘安心家政’的日常保洁!服务人员登记……都是张翠萍!佑副队家的预约记录也在!服务人员……张翠萍!她的GPS工牌信号……最后消失的位置是……老棉纺厂宿舍!就在二十分钟前!信号静止了!”
“行动!”沈知韫对着全频道嘶吼,眼神锐利如鹰,“目标:城东老棉纺厂宿舍区!疑犯张翠萍!高度危险!可能持有武器或同伙!她极可能是‘外婆’!重复!她极可能是接收孩童的核心节点!特警!包围宿舍!突击组准备!快!”
警笛再次撕裂长空,红蓝光芒疯狂闪烁。沈知韫跳上指挥车,佑泽煦挣扎着也要跟上,被沈知韫严厉制止:“你留下!陪着小曦!这是命令!”
车队如同离弦之箭,冲向城东。
沈知韫盯着平板上传来的老旧厂区地图,张翠萍那栋筒子楼的3D结构图在屏幕上旋转。
一个看似不起眼的底层保洁女工,竟然是这张吞噬孩童的黑暗之网的核心“外婆”!
车子在老棉纺厂破败的大门处一个急刹。
特警如同黑色的潮水,无声而迅捷地涌向目标楼栋。
“报告!401室!门锁紧闭!热成像显示室内一人!位置卧室床边!姿态……像是坐着!”突击组长的声音传来。
“破门!”沈知韫冷声下令。
“砰——!”
沉闷的爆破声后,特警如同雷霆般突入!
沈知韫紧随其后冲上四楼。401室的门洞开,一股浓烈的廉价香薰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糕点气味混合在一起,扑面而来。
客厅狭小凌乱,堆满杂物。而卧室门口,突击队员的枪口齐齐指向室内。
沈知韫拨开队员,看向卧室里面。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家政工服的中年女人,背对着门口,安静地坐在一张旧木床的床沿。
她的背影瘦削,头发花白,扎着一个低低的发髻。
床边的小桌子上,放着一个打开的、吃了一半的……暗红色水果糕点。旁边,还放着一个老式的、屏幕很小的翻盖手机。
她没有回头,似乎对外面的动静充耳不闻。
“张翠萍!警察!双手放在头上!慢慢转过身!”突击组长厉声喝道。
那女人依旧没有动。
几秒钟后,一个极其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疲惫和麻木的女声,缓缓响起:
“小红帽……回家了?”她顿了顿,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谁,“那……我的糕点……谁还给我送呢?”
她慢慢地、极其缓慢地转过了身。
沈知韫的瞳孔,在看清那张脸的瞬间,猛地收缩!
沈知韫死死地盯着张翠萍那张布满岁月痕迹的脸,那眼中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冷漠与疯狂。她微微扬起下巴,目光如炬,试图从张翠萍的表情中找到更多线索。
“张翠萍,你应该清楚自己的罪行。现在,如实交代你所做的一切,还有那些孩子的下落!”沈知韫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在这狭小的房间里回荡。
张翠萍缓缓抬起头,目光空洞地看着沈知韫,嘴角扯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孩子?那些都是我的礼物,外婆的礼物。他们很乖,很听话……”她的声音飘忽不定,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
廖临希迅速上前,将张翠萍控制住,同时开始检查她身边的翻盖手机。
手机上设置了复杂的密码锁,廖临希眉头紧皱,迅速拿出随身携带的设备开始破解。
沈知韫在房间里四处查看,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她注意到床头的墙上挂着一幅破旧的画,画中是一个慈祥的外婆和几个孩子,那画风简单而幼稚,却透着一股诡异的氛围。
她仔细观察着画的四周,发现画框的边缘似乎有被撬动过的痕迹。
“沈队,手机密码太复杂了,还需要点时间。”廖临希一边操作着设备,一边说道。
沈知韫点了点头,伸手用力一拉,画框被取了下来。
果然,在画框后面的墙洞里,藏着一个黑色的U盘。她拿起U盘,递给廖临希:“先看看这个。”
廖临希将U盘插入设备,屏幕上很快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文件。这些文件记录着每一次“糕点”交易的详细信息,包括孩子的姓名、年龄、家庭住址、诱拐时间和地点,甚至还有一些孩子被带走后的照片。
沈知韫看着这些照片,心中涌起一阵愤怒和悲痛,这些无辜的孩子,就这样被卷入了这场罪恶的阴谋。
“张翠萍,你看看这些,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沈知韫将照片拿到张翠萍面前,质问道。
张翠萍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们本来就不属于那个世界,在我这里,他们才是最幸福的。”
经过进一步的调查,警方终于揭开了这个罪恶组织的全貌。
原来,这是一个跨国的人口贩卖集团,他们利用“安心家政”作为掩护,在各个城市寻找目标家庭,通过内应获取孩子的行踪,然后实施诱拐。
张翠萍作为这个组织在当地的核心成员,负责接收和转移孩子。
随着案件的告破,沈知韫、佑泽煦和廖临希等人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知道,还有很多工作要做,要让这些孩子重新回到正常的生活中,要让这个罪恶组织受到应有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