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一天一天的煎熬着,大约过了半个多月,崔凤兰呈报的联名信已经到了监狱。
狱里非常重视这件事,为了稳定监区的监管秩序,专门特派狱里的领导郑科长来五监区给我们开会。
开会前,崔凤兰和徐红燕在监区各个角落告诚每一个服刑人员:“在监狱领导开会时,大家都要积极发言,把徐小梅在咱医院就不行了都说出来,要求严肃处理犯护张纯玲,咱们不能让徐小梅白死,你们要是都不说?以后自己看着办吧!”
大家也只能唯唯诺诺地答应着,不知道这个大会开到最后能有什么结果?这是和监狱大领导说话啊!万一说不好就会惹来麻烦。
我的心里也是五味俱全,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虽然不难想象的出结果是什么?倒也真是抱有一丝幻想,希望能有个好的说法给死去的师傅。
就在这时,徐红燕乘机坐到我身边,悄悄的问我:“咋样?想好了一会儿说什么吗?”
我从心里反感这个人,自那次裤子事件过去后,就再也没有理这个小人,今天她又厚着脸皮来我这,真是皮子痒痒了吧?
可是,今天有狱领导来,我不能在这时候给自己找麻烦,碍于面子,我只能说:“没想好?"
我现在说啥她们都拿我没办法?因为徐红燕那天和我站队说的话,全监区的人都听到了。
徐红燕这是明知故问,不知道她又想耍什么花样?好在徐红燕说了句:"哦!那你再好好想想?事实胜于雄辩,大家都知道徐小梅是怎么死的?铁证如山,你看着吧!开会就能说明我们的做法是正确的。”
宣布开会了,郑科长严肃地说:“五监区的全体服刑人员,我是代表监狱来和大家说说关于徐小梅的死因?根据医院专家们的会诊结果,徐小梅确实属于脑瘤病发作死亡的,根本就不是在我们医院里打错药而死的,犯护张纯玲也是根据医嘱对症下药,监狱的狱政科已经调查了护理徐小梅的两名陪护犯人,她们也都承认了当时因着急害怕看错了,徐小梅走的时侯确实还有呼吸,只不过血压低点。所以你们五监区全体服刑人员写的联名信上的内容属于事实不存在?
监狱也知道服刑人员徐小梅是名好犯人,在你们当中起到不少好的带头作用?我们干警也为她的死感到惋惜,但是,大家要明白一点,那就是人死不能再复生,在这一段时间里,我们也了解到你们犯人之间产生了很大的矛盾。
现在我郑重宣布:徐小梅的死亡事件从现在到此为止,如果以后谁在拿这件事情论事,监狱会严肃处理,我希望大家从今天起都能和睦相处,好好改造,早日回归社会,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我的话就说到这里,你们自己以后该怎么做?都要拿出实际行动来。下面由你们监区的监区长给你们讲话,希望我说的这些话对大家都能起到作用,我还有事,先走了。”
吴科长说完这些话就走了,一点没有给大家有反应情况的机会?崔凤兰和徐红燕的目的没有达到?估计也是气坏了。
监区长沉着脸,说话也是寥寥无几:“你们都听明白了吧!谁要是再做与改造无关的事?监区也是严惩不货,散会。”
闹闹轰轰一个月的事情在这次大会后平息了,我们每个人的心里也都是很不好受,毕竟一个活生生的人眨眼就没了,可见人的生命是短暂的。
师傅走了,我这几天干活心里都在想着她,眼前总是浮现她的身影,也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想,夜晚做梦还梦到师傅在机台前干活……
我看见她非常的高兴,心里想:原来师傅没有死?在和我们闹着玩呢?
我跑到师傅面前说:师傅,干活呢?我帮你干吧!干完咱俩出去玩会儿?"
师傅抬头看了看我,没有吱声,我挺纳闷的?师傅这是咋的啦?咋不和我说话呢?我什么地方惹师傅生气了?
就在我发呆的时候,师傅站起来,从座箱里拿出许多的铜钱砸向我,砸的我莫名其妙的,同犯赶紧上前拉师傅,师傅又拿铜钱砸向她们……。
第二天,我把这个梦讲给王丽杰听,她也弄不明白?最后分析的是:徐小梅是在生你的气。
我听到这里,也觉得奇怪?师傅为啥生我气?是因为没有签字吗?如果签字能让你起起复生的话,那我第一个签。
还记得我来到五监区的第二天,趁我没拿任务之前,我让师傅帮我轧两双鞋垫,师傅很痛快的说:“行,但是我不会轧各式各样的花,我只会轧小格。”
当时我就惊讶地问了师傅一句:“什么?师傅,你会轧小鹅?这么厉害?"
师傅瞪了我一眼,笑着对我说:“轧小鹅,还轧小鸭呢?你把我也轧成小鹅吧!”说完,我俩都乐得趴在机台上。
师傅笑着说:“想想也挺有意思的,鞋垫上轧两只小鹅,天天脚下踩着两只鹅出工,别人都是踩小人,咱俩是踩小鹅。”我俩更是乐的不行了。
师傅一边给我轧鞋垫,一边告诚我说:“你以后拿任务了,最好别轧鞋垫了,这属于干私活,让警官知道了就该扣你‘分’了,我这是看你没有鞋垫,才冒险给你轧的,也是最后一次,知道吗?”
我点点头说:“嗯,知道了师傅,监狱里的规定多,一不小心就会做违纪的事情,我以后尽全力保护好自己,咱俩一起相互监督吧!”
还有一次,监区按规定给师傅呈报了减刑,这是师傅改判以来第一次减刑,减刑的名单在监区刚刚公布,师傅就着急开减刑大会,她的意思是:“减到手的刑期才是自己的,那样才放心。”
我劝师傅:师傅,你也别太着急了,这减刑啊!有七道程序呢?这程序得一步一步的走,你再着急也没有用?不是我给你泼凉水啊!从四月份申报减刑,到七月末才开减刑会呢?如果法院的人忙,没有时间,有时都能拖到八月份才开减刑会呢?"
师傅听到这里,又给我了一个白眼:“那我看别人减刑咋不像着急呢?我现在是坐立不安,真想出去跑两圈,或者大声唱两嗓子。”
“师傅,你可千万别唱,再把监区长招来,咱俩可就摊上大事了?再问你为啥这么兴奋?你咋说?告诉监区长你是减刑太高兴的?到时侯你再减刑的时候人家该说:等等吧!别给她减的太勤了,就是怕她太兴奋疯掉了?”
在师傅天天的磨叽下,减刑大会终于召开了,这次减刑的效果还不错。
师傅高兴的差点蹦起来,嘴里不停地嘟囔着一句话:“付出总有回报,我的辛苦没有白付出,挣的每一分都用上了。”
师傅开完减刑会回来,兴奋地拉着我的手说:“徒弟,还是减刑好啊!又离家近了一步。在无期改有期的时候我还没有这种感觉呢?我一定要活着出去,也是在为自己争口气。"
这是我和师傅相处以来,看见她最高兴的两次,不过现在只能当成回忆了,虽然师傅的梦想没有完成?但是,师傅,你安息吧!这也许就是命中注定。
虽然对于你的死,监区的人也都说过,议论过,但是大家对你的为人和改造评价都挺高的。
就连崔凤兰和徐红燕这两个反改造分子也为你说了许多的好话,这是全监区所有服刑人员都意想不到的,可见,师傅你做人做事也有她们佩服的一面。
都说:每个人在刚一出生的时侯,命运就已经安排好我们的行程了,人再挣也挣不过命?只是在这世上走过一回,也就不枉此生了。
因为我们五监区写联名信签字这件事,监狱给监区从百分考核上下调一等。
就是说原有二十个‘一等分’下调到十个“一等分”……我们所有的有效分就得下调。
监区说是把签字的服刑人员的有效分下降,大家的心情一直没好起来,以前是为了师傅,现在又是为了自己百分的事。
其实,监区并不像她们所说的那样?签字的就扣有效分?还和以往一样,按照劳役给的有效分,只不过是想警告一下这些签字的服刑人员罢了。
她们做的是不对,都没有经过监区的同意,直接把联名信递交到了监狱,这不是‘隔着锅台上炕’吗?
我这个月的有效分没有受到影响,不过,和我从打包车间一起调到五盗区的张中静,为此事都不和我说话了。
因为她和师傅徐小梅的关系特别好,联名信上签字事件她也是策划者之一。
她和我住同一个监舍,现在是我的小组长,和她相处这么多年?她的为人我非常清楚,属于势力小人那伙的,成天一副巴结人的嘴脸,让我看了觉得恶心,像过去汉奸对日本鬼子那样的?挺招人烦的。
和她一起来五监区以后,我几乎没怎么和她来往过?她所做的一切我都不会过问?因为我俩根本就不是同一路人。
在打包车间时,也是看在一批新收的份上,而且那时还不怎么了解?现在好了,认清了一个人就不再想和她交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