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啊。"
从龙车上被抛出的少女,在这样的现场里发出呻吟倒在地上。
少女飞出半毁的龙车,坠落在远离道路的茂林一角。长春藤和青苔从冲击中保护了掉下来的她吧,而少女,只是奇迹似地仅受轻伤。
尽管如此,在无防备状态下受伤,不代表不会痛。
受了擦伤和几处撞伤,所幸没有骨折或大量出血的伤势,但这些疼痛足够让没有自我意志的稚子蹲伏在地了。
"啊!呼呜……呃!噫……!"
黑发少女倒在草上,痛到边呻吟边流泪。
和地面摩擦的额头被血和泥土弄脏,眼泪和口水加快面貌难看的速度。
伸长四肢趴在地上的丑态叫人看不下去,与毁坏的龙车相得益彰,诉说著意外的悲惨。
......
彷佛融入景色的伫立黑影集团,默默地看著这副光景。
像是包围少年和龙车的黑影,数量足足超过十人。影子检视没有头的地龙的尸体,确认其死亡后就将注意力集中在少女身上。
影子——黒色打扮的集团戴著帽兜,看不到脸甚至无法判断性别。
黑影摇曳,以像是滑行的动作缩小包围少女的范围。
"La。"
然后,其中一个不出声走路的影子喃喃念著什么。
一人说出口,下一个人就发同样的音。这段期间嘀咕声不间断地连结起来,包围少年的黑影像环场音效般轮唱。
风摇曳枝叶的声响,以及黑影的呢喃——光这样就完成一个世界。
"啊嘎!啊啊!啊、啊啊!"
接著,听到呢喃的少女,反应产生变化。
因身上的伤而感到疼痛的少年扭动身体,以仰躺的姿势弓起背部,像上岸的鱼一样挣扎乱动。
痛苦方式的质量,很明显跟先前不同。
苦痛不是发自外侧,而是像来自于身体内侧,让人痛苦喘息。
简直就像疯狂肆虐体内的某种存在要吃光内脏似的痛苦法。
若有观众,就会发现那是对周围黑影的呢喃产生的反应吧。
俯视难受的少女,影子不打算停止念咒。不过,彷佛从喘气少女的样子看出某种结论,其中一道影子朝他的身体伸出手。
但下一瞬间——
"跳梁小丑们,准备好迎接地狱了么?!"
一道锋利的血色剑芒,朝着诸多黑衣人劈砍了过去,地面炸裂,阻止了众人。
爆裂的头盖骨碎片朝周围四射,铁炼伴随著影子倒地的动作发出轻响。凶猛蜿蜒的银色大蛇,为了索求更多猎物而舞向其他黑影。
但是,黑影集团下判断的速度很快。
他们的意识立刻离开死去的同伴,为了避开铁炼的追击而无声散开。
像反弹一样移动的影子从怀中拔出的,是仿照十字架制成的短剑。双手握紧低级趣味的工具,黑影们护著彼此的四方,警戒周围。
黑影集团人数为十一。立刻摆开不带死角的阵形回应奇袭,值得称许。
但那要是偷袭者从平面的前后左右跟他们战斗才有用。
嘶!
黑影的上空,围裙礼服脚踢树木,裙摆飘动。
脚力大到足迹都在树干上留下痕迹,继零的身体斜向射出。
以迅猛的速度往下跳跃的继零,动作比察觉到声音的影子抬头往上看的速度还要快一点。
往下挥的青峰,从正上方穿透可怜的影子头部。
先是尖锐声响,接著影子头顶开了一个洞,喷洒血液摇晃倒地。
尸体被端飞,堵塞旁边黑影的视野后,少女往后飞。但是,对于同伴的尸体撞过来,黑影没有半点犹豫,两把刀画出弧形,将尸体斩成两段确保视野——紧接著,这个黑影的上半身又被迅捷的长剑,再度斩做了两段。
"血色极寒!"
在与夏爱笑保持了足够的距离后,继零毫不犹豫的展开了领域。
这一次,因为继零刻意缩小了范围,所以天地并没有被这一层淡淡血意所侵染。
染上血色的,唯有继零周身十平方米左右的距离。
但就是如此,便足以将所有的黑衣人覆盖。
"啊啊啊啊啊!......"
迎接着他们的,是最后的嘶吼。
仅仅是瞬间,他们便化作了一座座冰雕,面容狰狞的伫立在原地。
但即使如此,继零并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轻松,反而神色有些凝重。
因为他终究还是过于小看了这些黑衣人。
仅仅是对付几个无名之徒,他便受了伤。
看来,真的是有些退步了呢。
继零此时眼角余光瞥向了身躯上的伤口。
肩伤是龙车翻车的时候,没能完全闪过反弹的车厢碎片而受的伤。
然而在与黑衣人在树林之间的打斗中,不小心被弯刀割裂了原有的伤口。
其结果就是额头撕裂伤,以及木材深深剌入左肩。左腿鼠蹊部的骨头似乎也裂开了,每动一下剧烈疼痛就会让白色脸颊僵硬。
继零微微喘息着,最终转过了身,朝着夏爱笑缓缓走去。
而在继零身后,那些冰雕们都是化作了细如冰屑的碎屑,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
"前辈,你究竟还要沉寂到什么时候。"
一个温润的声音,响了起来。
不过这个声音并不源自树林深处,也不源自龙车四周,而是源自——
夏爱笑的内心深处。
在朦胧中,我似乎听到了这么一个熟悉的声音。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池寒潭,突兀的滴入了一滴水滴,泛起了一缕涟漪。
实际上,我根本没有陷入崩溃,也没有沉寂,只是一直在逃避罢了。
原因只是简单的——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而已。
"我......"
面对着这样的问题,我真的无从回答。
而存在我体内的那个她,也没有再多说话。
似乎,一切又要再归于原状。
但既然已经醒来,那么我便不能再去欺骗自己。
我...唯独...不能对自己说谎。
而当我真想说出先前所经历的一切时——
我再度回想起了那时隔久远的恐惧。
无法开口。
一旦想说出有关于死亡回归的话题时,就宛若被一只无形之手,遏制住了心脏。
每当这种意念多延伸一分,那只无形之手就愈发的绷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