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懵懂

李教授今年已逾六旬,是江南大学的著名教授,享受国家政府津贴的特殊人才。头发花白的李教授精神矍铄、和蔼慈祥,谈吐旁征博引、不急不躁,他的良好修养、知识渊博、平易近人深受大学师生们的热爱。在江南大学李教授就是一个品牌,是走在那里都绚丽夺目的明星,每逢有他的公开课,宽阔的教学礼堂内便会座无虚席。听过他讲课的同学都笑称,李教授的课像是吃一次压缩大餐浅尝即饱。还有的改了广告词来形容李教授的课:“人一上大学,就不愿听课。过去一天听八堂课,麻烦。现在听李教授的课,一堂顶过去四堂……”

今天李教授单独到班级来授课,这种机会真可谓是千载难逢。略作寒暄便切入课程正题。今天讲授的《现代中国文学》,从古今对比到语义语法,从名人警句到散文名篇。课程知识点被李教授不留痕迹的如珍珠项链般串连起来,令学生们不知不觉的便在文学历史长河中畅游。方晓渔心情渐渐平静下来,不由的听入了神。

方晓渔正追随李教授的思绪自由翱翔,前面的同学袁兰突然转身将一张纸条放在了她的面前。方晓渔不禁十分好奇,纸条上写了些什么?难道是谁在找自己有什么急事吗?

打开折皱的纸条,几行字迹清秀的诗句跃然眼前:

相逢夏季,相知冬季

纷沓思绪溢满了青春的河床

愿以我慕闲云鹤的洒脱

衬托你超凡脱俗的美

----对你初见倾心、再见痴心、三见忠心、四见放心、五见安心、六见静心、七见仁心、八见用心、九见诚心、十见热心的林翔。

“林翔、林翔……”那个平时喜欢在班上侃侃而谈、阳光灿烂大男孩的形象浮现在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向林翔坐的位置望去,正看到他那热烈的目光。方晓渔低下头,不禁心中有些懊恼,懊恼林翔无赖公子哥般的无礼行为,懊恼林翔破坏了自己一堂丰富多彩的文学课,懊恼林翔打搅了自己平静的生活……。

上午的课程学完,下午便是大学生们的自由支配时间。每个大学生可以根据自己的学习情况和现实需求,到图书馆查阅资料;或者根据选修课程表的时间安排,到各阶梯教室学习选修课程;或者参加各类体育活动强健体魄,参加学校的社团组织、科研小组,赚取实践活动分数……。

方晓渔午饭过后回到宿舍小憩了一会,一觉醒来已是神采奕奕、精神抖擞。拿起书本约好郝慧来到学校的大图书馆,此时馆内已坐满了学生,零星几个空座位置却不是很好。方晓渔正拿不定主义,郝慧拍了拍方晓渔向前方指了指。方晓渔抬头看到林翔站在几个采光很好的空位边上,对着二人热情的招手。郝慧开心的拉着方晓渔走过去,林翔热情的说道:“等你们好久了,这几个位子就是给你们留的,快坐下来学习吧!”

郝慧正要欣然应诺,而方晓渔却沉着脸道:“你们在这里吧,我还要到那边去查阅资料。”说完,便到书架边上的一个桌子角落,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

郝慧尴尬的对着林翔笑笑,便来到方晓渔身边坐了下来,轻轻的问她:“你怎么能这样驳人家的面子?毕竟互相还是同学呢!”

方晓渔悄悄的对郝慧说:“他不是个好人,早晨还给我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呢!”说着,将那张纸条拿出来给郝慧看。

郝慧看完笑道:“这有什么?这说明人家对你一往情深啊。你看看他为了讨你的欢心,早早的就到图书馆来给你占座,事前做了多少的功课啊?人家这样良苦用心就被你这么轻而易举的否定了,该有多么伤心啊!我看林翔挺好的,真是情真真意切切啊!现在这样的男孩子可不多了,你可要珍惜啊,别身在福中不知福,这么又高又帅的男朋友送上门来,还挑肥拣瘦的就太矫情了……”

方晓渔开玩笑道:“你要是喜欢,就把他接收了得了。”

郝慧认真的道:“我也想啊。不过我和吴宇现在还处于爱情的快车道上,想法太多容易人仰马翻。再说,世界上很多物品和事情都是可以共享的,唯独感情不能与别人共享。既然感情幸运的降临到了你的身上,就要好好对待。如果不善待感情,待到你人老珠黄再想重新来过便悔之晚矣了。现在咱们宿舍赵思桐有青梅竹马的男友朱航,吴囡囡与他的学生会主席男朋友丁乾走的也很近,我就不用说了。就你自己还单着,每逢周末看到别人都出双入对的,你自己不觉得失落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就先谈着呗!”

听着郝慧的话方晓渔有些动摇,但一想到父母满脸皱纹和花白头发,便有种莫名的焦虑与不安。可能这种感觉是庸人自扰,但却那样真实的煎熬着自己。发自内心深处的焦急不安,从灵魂深处投射出来亲人的目光,令方晓渔觉的恋爱是种奢侈品,它虽然近在咫尺,但对自己来说却那样遥不可及,至少不属于现在年龄的自己。现在,每当想起林翔犹如事先设计安排似的行为,便会充满了反感与排斥。

图书馆里林翔被方晓渔在众目睽睽下驳了面子,事后林翔变的收敛了不少,见到方晓渔再也不是那种热情如火的样子了,一切仿佛都已恢复如常。方晓渔觉的林翔会因此对自己敬而远之,甚至会耿耿于怀、记恨在心,他的样子在自己心中变的越来越模糊,渐渐的消失在自己的世界。

直到这天,方晓渔与往常一样走出教室,迎面遇到一个涂脂抹粉的陌生女孩,身着江南大学校服还带着校徽,看似是个高自己数届的学长。

“你是叫方晓渔吗?”对方问道。

不知对方何意,方晓渔疑惑的点点头。

谁知那个女孩见方晓渔点头,二话不说伸手便要掌掴方晓渔。方晓渔闪身躲过一掌,舍友赵思桐、吴囡囡和郝慧见对方打人,便围拢过来将方晓渔护住与对方理论。

“你凭什么打人?”众女子七嘴八舌的责问对方,围观的越来越多。

对方见状对身后娇呼道:“老公,你快过来看看啊!那个方晓渔仗着她们人多拿了我的钱包不给我,你还是个男人吗?就这么看着她们欺负人家吗?”

“谁?是谁要欺负你?”话音未落,一个袒胸露怀、五大三粗的男子从人墙外挤了进来。

“都是谁欺负你了?”男子环视着众人又问了一道。被凶猛目光扫视的众人不由自主的退了几步,更有不想惹事生非的学生悄然离开了。

“就算拿了你的钱包,那你也不该先动手打人啊!晓渔,你拿她的钱包了吗?”吴囡囡问道。

方晓渔答道:“我是在图书馆捡到一个钱包,当时我给管理员,她指着一个刚出大门的女孩说是她的,可我追出来时那个女孩却不见了。为不耽搁上课我就带到教室来了,本想下课就送回图书馆的……”

说着,将一个女式钱包拿了出来。那个女生一看到钱包便不依不饶道:“呀,就是我的这个钱包!哼,一副穷酸相当时你坐我身边,我就觉得有问题了。哼,像你这种就爱往有钱人身边凑揩油掏包的人我见的多了,没想到的是在学校里竟然也有。事到如今,看到别人找上门来了,就说是捡到了要还回去,明明是自己手脚不干净,还用这些哄孩子的把戏来骗人?”说到这里,她拧了一把身边的男人训斥道:“还愣着干什么?见到漂亮女人的你就迈不动腿了是吧?你说对待这种贼该怎么办?”

男子答道:“怎么办?当然是要给她身上留点记号,让她长点记性呗!”说完,提起拳头便要动手。

未辨明是非,围观众人都犹豫着不插手,而众女也是力所难及。关键时刻,一个身影冲进人群推开已经吓愣了的方晓渔,与对方厮打在了一起。众人定睛一看,与壮男对阵的不是别人,正是平日里在班里儒雅有礼的林翔。此时,身材单薄的他随着壮男扭打不由自主地左右摇摆,虽然实力悬殊却是不顾形象的抗争着。不一会的功夫林翔便是皮开肉绽,眼镜摔在地上破碎的镜片撒了一地。

一边倒的殴斗没能持续多久,便被闻讯而来的队系领导制止了。打人男女以及林翔和方晓渔都被叫到了队系教研室,不一会事情的真相便得到了澄清。

“本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让你们搞的这么复杂?造成了这么恶劣的影响。”系主任声色俱厉的训斥道。

他走到那对男女面前训道:“在事情没有得到证实的情况下,谁给你们的权利来处置怀疑对象?而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打人。”

见其虚心受教,又走到方晓渔面前道:“你做的也有不对的地方。在拣到钱包找不到失主的情况下,就该再交回到图书馆里进行保管。工作人员会联系校方进行公示,你怎么能够自己就拿回教室?难道你就一点都没有想到会引起嫌疑的后果?对方找到你后,又不敢拒理力争,不能找到消除嫌疑的证据,支支吾吾致使矛盾升级。如果不是我联系到图书馆里的管理人员,将当天的事情一一说明,你现在还说不清楚呢!”